20080314自由時報  我們的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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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14自由時報  

作家吳晟月初發表了一篇全文近八千字的散文〈我的憂心〉,精簡版刊於《自由時報》「自由廣場」,展讀之下,感受良深。

年初,我主持了一場「文化界挺長昌座談會」,看到會場來了一百多位台灣各地,包括東岸的文化界人士,有年輕的閃靈樂團,有年長的文壇前輩鍾肇政老師,我們都很憂心,憂心這最後一席,憂心我們幾十年的民主奮鬥,終究將要成為一場笑話。

我在現場看見他們,這些朋友們的焦灼、苦悶、憂傷與熱情,那種無法言說的複雜心境。當年,戒嚴時期,我們都是在街頭相見的啊,我們在街頭攜手、擊掌,在鎮暴警察、消防水柱、催淚瓦斯、鐵蒺藜之間,彼此相擁落淚,互相鼓舞,這些,我都無法忘記。看著他們,像是看見久違的親人,看見生命的知音,我們不必多言,齊心挺身,挺的是一個價值。

會中,謝長廷談了許多他的文化思考、文化願景,並不是開文化支票,而是一些瑣瑣碎碎的、他的文化實踐經驗,會後甚至還有朋友對我說:「長仔今天講話比較零碎沒組織」。但是,台灣文化本土化的事業,從來不是什麼大工程競標案,從來都是這樣,以許多人的瑣瑣碎碎的努力拼貼而成。謝長廷談及他在高雄的一些具體文化經營,談及戒嚴前後他與作家李喬創辦重要的文化媒體《台灣新文化》,屢被警總衝入印刷廠全數扣押的情景。

然而,當晚及第二天,媒體無所呈現,「我們做了,一直在做,但是台灣人民都無從看見」。存在的等於不存在,這是一個虛妄的年代,我有良知的朋友們都無法入眠。我想著我那些戒嚴時期在街頭相見的朋友,我想著他們在「文化界挺長昌座談會」的焦灼無奈卻又堅定的眼神,我想著我的好友吳晟,想著怎麼會這樣,我們怎麼只能焚祭憂心,向包括我阿公楊逵在內的民主前輩告白與告罪?

閱讀好友吳晟的〈我的憂心〉,慚愧自己無法安撫他的憂心,我只能以我的憂心相挺,我們只能以我們的憂心相挺。無論如何,在這樣的時局,只有支持謝長廷,支持一個曾經在威權時期試圖衝破體制的政黨和候選人,而不是支持一個曾經沾滿血腥的獨裁政權及他的候選人,我們才有可能堅定民主的普世價值。

讓吳晟的憂心,成為我們的憂心,台灣才有希望。

(作者楊翠 為靜宜大學台灣文學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