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生與家人合影


"台灣鄒族音樂家,人道主義者。
以其鄒族傳統和日本師範教育接觸的西方哲學思想為背景,創作屬於台灣山林土地之歌。儘管因主張「高山自治」而遭中國殖民政權構陷貪污而被誘捕、入獄,仍寫出『春之佐保姬』來勉勵妻兒族人─不要放棄希望。
一生關心原住民經濟與前途,並在遺書中寫道:田地和山野,隨時都有我的魂守護著。而台灣山林仍幻化著Uyongu Yatauyanguna的歌曲,迴盪台灣人的心中傳唱。(by Rainbow)"


Uyongu . Yatauyungana(1908-1954)
漢名:高一生『當作姓氏的「高」是從原住民族總稱的「高砂族」而來,意思就是指高砂族的菁英。』
日治時代學名:矢多一生
鄒族名:Uyongu . Yatauyungana

高一生原名Uyongu.Yatauyungana,父親過世被日本郡守收養後,改日本名為矢多一生。「矢多」來自鄒族姓氏Yatauyungan最前面兩個音節yata,「一生」意為鄒族第一位接受高等學校教育的學生。高一生就讀日治時期台南師範學校期間,開始接觸現代音樂教育,非常喜歡彈奏鋼琴;假期中曾協助俄國學者聶夫斯基編寫鄒族語典。畢業後回到當時的阿里山達邦教育所任教,對家鄉的發展充滿了抱負;曾因勸阻鄒族青年參加高砂義勇軍前往南洋征戰,與日本人發生極大的爭執。台灣光復後,擔任當時的台南縣吳鳳鄉(今改名為阿里山鄉)第一任鄉長,直到民國四十一年被捕為止。

出生到求學過程
一九0八年,明治四十一年,高父在今阿里山鄉的樂野村駐在所做巡查補(大約是今日基層警員) 時,高一生在當地出生,上而已有兩個哥哥。在一九一八年,大正七年,高一生十歲時,高父與 Ak.uzyana氏 (今特富野的陳姓) 好友在村子下方的曾文溪畔炸魚,不慎被炸死。不久,高母 Asako 改嫁特富社 Tosuku 系的人 (即一九五四年同案被判刑十五年的杜孝生的父親),住到特富野大社北方約兩公里叫 Pasana 的地方。兩個哥哥先是在馬場做雜役,後來再回山上的警查駐在所工作,高一生因就讀於嘉義巿的朝日公學校(今垂楊國小) 成績傑出,被嘉義郡郡守留在家中共同生活。

台灣原住民的第一位師範生
高一生讀過高等科後,品學兼優再進台南師範學校,接受五年演習科的師資教育。進入師範學校住校就讀起是其人生的一個轉點,他不必再每天放學時聽到郡守家的人呼聲;蕃人的一夫 (蕃人ソろゲれ ) 回來了! 在台南師範裡,他與來自雲嘉地區的優秀青年一起交心,一起研讀當時代知識份子最熱切的各種理論書籍,一起沉迷在音樂和文學的領域,他們共同為各所來自的家鄉和整島的未來前途做了全面建設的規畫藍圖,相互約定和相互勉勵將做為時代的尖兵。在這同時,每逢假期他都回到族裡的「蕃童教育所」協助教育工作,也開始認識他一生中最愛的女子湯川春子女士。

夫妻共赴先知的旅途
春子年紀小高一生五歲,教育所畢業後,因為語言和處事能力好,被分派在駐在所做照料巡查們起居生活的工作。日本人相當重用高一生的才識,當郡守知道高一生有意與春子結婚,便讓她住進郡守家中一年,由女眷教以各種持家的新知識,以便能配合高一生的程度。兩人於一九三一年,昭和六年結婚。

高一生婚後不久,母親病故,他與春子便負起教養親弟妹的責任。不久,自己的孩子相繼出生,同時在職務上兼任提昇族人子弟的教育水準、農業新知推廣、警務保安、改善醫療習慣等攸關全族人前途生活的政策的擬定和執行,這些重擔使他變得寡言,常常陷入思考。他以先知先覺的智慧,把自己定位在照顧族人的奉獻者的角色,時時以此要求春子共赴。他經常為了尋找最新的知識,澈夜研讀,許多需要做實驗和觀察的,春子就是他最好的助手和討論的對象。夫妻倆曾為找尋好的種苗,跋山涉水到各處農村去。

春蠶到死絲方盡
太平洋戰爭爆發後,日本人在台灣島大量征兵,到要在阿里山區征「高砂族義勇兵」的軍伕時,高一生深知戰爭會造成人員的大量傷亡,會嚴重折損鄒族人口和阻礙鄒族區域的現代化,便極力反對征兵事情,引起駐在所主管的斥責,處罰他面壁思過一整夜。戰爭中,他幾次到高雄軍港領回戰亡的族人骨灰,當天晚上都會難過得以酒和淚,和春子在暗裡傷心,因為族人都被皇民化的意識鼓舞得忘卻原住民數百年來未曾間斷的苦難。

光復後,高一生一方面和台灣島上的所有人一樣興奮,一方面主動下山視局勢的發展來為鄒族前途做拼搏,他不但加入三民主義青年團,爭取前日本人在嘉義巿的和尚寺做為鄒族人在山下住宿的會館,爭取阿里山農場的伐砍和阿里山旅館的經營做為鄉內的建設經費來源,推展水田蔬菜和經濟作物種植,帶動造林,興建灌溉水渠和電力供給,安排鄒族子弟鄉內外好的就學機會等等,一切希望和幹勁都牽繫在對三民主義的憧憬和信賴。在他對民主前途感到無望後,他仍然不分日夜的想趕在生命走盡之前把鄒族的社會導向現代化的水準,所有的悲情都只有譜唱在歌謠中,唱給春子共憂患。

1947年二二八事件發生,在國民黨軍的大屠殺之後,向台島的原住民發出會帖,開始引來事端。嘉市參議員盧炳欽請求阿里山鄒族領袖高一生下山援助,高一生指派湯守仁率領鄒族青年下山支援嘉義民兵,國民黨軍隊死傷慘重,撤退到水上機場,民兵將機場包圍。想不到,平地人竟然發生主戰和主和意見分歧,在機場外包圍5天的鄒族青年決定退回阿里山。最後主和派佔上風竟然答應繳械和談,國民黨援兵一到,馬上翻臉。談判人士被槍殺,國民黨軍開入嘉義,反抗人士一一被逮捕整肅。
而共產黨派來台灣發展組織的蔡孝乾和幾個他先吸收的人,主動和躲避國軍追殺的年經人接觸,鼓動他們建立反抗基地,這些別無選擇的年輕人逃亡的最後一站多在鄒族的山區,高一生和鄒族人很人道的供給食糧和掩護,這成為保安司令部下達死亡令的理由。
1950年接代蔣方良到達邦村做政令宣導, 經常與林瑞昌商議向議會提出爭取原住民地區建設的方案。
1952年9月10日被捕,囚禁於台北的軍法處。
1953年1月19日起被單獨拘禁。
1954年4月17日春子女士與其它同案受難屬被帶至台北認出自池中撈出的高氏屍體,火化後攜回達邦村家園中下葬。

事蹟:
1.1927年學生時代曾協助俄國學者聶夫斯基編寫「鄒族語典」。
2.1930年擔任達邦社教育所教師兼任達邦駐在所巡查。
3.高一生是當時日本對高砂族推動「理蕃」政策的指標,但他卻胸懷大志一心要族人走向現代化,也曾因勸阻鄒族青年參加高砂義勇軍前往南洋征戰,與日本人發生爭執。
4.曾帶族人至台灣總督府公開演出「鹿狩歌(又稱打獵或狩獵歌)」,時間點仍待考證。
5.1946年擔任吳鳳鄉(今阿里山鄉)第一任鄉長。加入三民主義青年團,高氏真誠的認為在三民主義指導下,民族自治終有成功之日。
6.爭取新墾地,鼓勵族人遷移,今日阿里山一帶的新美與茶山部落,就是高一生努力爭取墾地而形成的新興鄒族部落。
7.1947年二二八事件爆發,三月二日嘉義市區軍民衝突劇烈,時任三民主義青年團書記盧金丙欽通電上山求援,在阿里山鄉鄉長高一生指派下,湯守仁於3月7日率領數十名鄒族青年沿阿里山鐵路下山協助嘉義民眾對抗國民黨軍隊,與嘉義地區的民兵會合圍攻嘉義水上機場的國府軍。之後由於與其他民兵意見分歧,且以談判代替對抗的局面形成,湯守仁乃於3月10日率領鄒族部隊回山。動盪期間,台南縣長袁國欽避入阿里山,曾受高一生保護,後來袁國欽跑到中國,高一生竟被冠上「窩藏匪諜」的罪名。二二八事件後﹐高一生、湯守仁因辦理「自新」獲當局開釋,但也種下1954年遭到整肅的禍根。
8.1947年3月高一生寫信給全台所有的原住民代表,希望能在台中霧社召開「原住民自治事務」的討論會,請帖上寫著「我們高山族應該享有自治與建設的自主權。」
9.1949年11月高一生謁見當時造訪山地的蔣介石總統。根據當時擔任中文翻譯的長女高菊花表示,高氏大約花了一個小時在向蔣說明造林的重要性,提出「以山養山」的計畫。
10. 1950年3月16日高一生率吳鳳鄉致敬團至國防部政戰處拜會蔣經國主任。同年政戰處主任夫人蔣方良女士至達邦村做政令宣導,鄉長高一生還特別播放俄國民謠給蔣方良欣賞。可見高氏為爭取原住民權益,身段之柔軟,手段之細緻。唯當初二二八事件所埋下的禍根,已暗潮洶湧。

受難:
1.1952年當局展開「清鄉」運動,在便衣人員確認鄒族部落原先持有之槍械均已收繳後,9月竟以開會為名,誘捕高一生與警備官湯守仁、樂野村村長武義德等人。

2.高氏等人被誣指欲籌組「高砂民族自治會」,鼓吹原住民爭取自治,最後遭到懲治叛亂條例第二條第一款唯一死刑判決。

3.1954年4月17日,高、湯等六名原住民同被槍決。

封印:1954年4月17日高氏妻子春子女士與其它同案受難屬被帶至台北,認出自福馬林池中撈出的高氏屍體,火化後攜回達邦村家園中下葬。當局向村人宣佈「如果跟矢多的遺族來往就一樣通通槍斃」。在將近四十年的戒嚴令之下,關於高一生的史實就這樣被封印了。

平反:
1.俄國的東洋學者尼可萊•聶夫斯基在矢多的幫忙下完成的台灣鄒族語典在1993年發行了中文譯本,鄒族的文化以及矢多的研究成果終於得到世間的注目。
2.1994年「台灣文藝」雜誌則刊登了矢多的生平與詩歌的特輯。鄒語的學習教材也正式出版,矢多的音樂會以及學術研討會也漸次可以公開進行。
3.1994年在高英傑(高氏長子)、陳素貞、張弘毅、謅武鑑等人的努力下「春之佐保姬 台灣傳記音樂1◎高一生紀念專輯」問世。
4.2006年五月十九日,國立傳統藝術中心於台北紅樓劇場舉辦『鄒之春神高一生 音樂.史詩.歌』音樂會,音樂會中將以高一生家族人士演唱,其中高一生的孫女,高慧君演唱祖父的作品「長春花」。
5.如今行政院的「原住民自治法」法案,延宕多時。正如同Uyongu Yatauyungana的生命歷程,尚未走進全體台灣人的心扉中。

高一生創作歌曲賞析
高一生在就讀日治時期台南師範學校時,接受現代音樂教育訓練,喜歡彈奏鋼琴。高氏從學校畢業後,回到阿里山達邦部落教育所任教,閒時開始創作歌曲。由於身處殖民時代又被日本人領養,其創作旋律具有十足的東洋味,但歌曲中卻流露出強烈的鄒族主體意識,散發對生命及土地的熱愛。

「日治時期的原住民傳統歌謠,深受日本殖民文化的牽引,高一生的音樂也是如此,聽起來富含濃厚日本音樂的旋律,卻不失鄒族音樂的曲調,又極具史詩般磅礡的氣勢,但高一生創作的音樂,少部分有日本語,其他都以鄒族語吟唱,娓娓道盡一個族群和個人理想花開花落的故事。」

音樂是如何融入高一生的家庭生活?盧梅芬寫道:「喜愛音樂的高一生,不僅是欣賞者,也是表演者與創作者。經常與妻子合唱日本歌曲,如〈五木搖籃曲〉、〈海濱之歌〉、〈月之沙漠〉等。對當時的一些臺灣歌曲也非常喜歡,如〈心酸酸〉一曲配上鄒族歌詞,現在部落還有人在傳唱。他常常營造全家聆賞音樂的氣氛,在清晨播放音樂讓子女在樂聲中醒來,再述說音樂的故事背景,增加孩子對音樂的興趣。......高一生次子高英傑,在小學時已聽過貝多芬的第二、命運與田園等交響曲。」

高一生所創作的歌曲直至目前仍保存的並不很多,這些歌曲幾乎是逐一出土的,靠著春子、英傑…等家人的記憶傳唱記譜,而重新鮮活起來,每一首歌的背後都有著心酸的血淚。計有︰春之佐保姬、長春花、杜鵑山、狩獵歌、古道、登山列車、古道、移民之歌(一)、移民之歌(二)、移民之歌(三)、想念親友、塔山之歌、安魂曲『Pasu-Hohcubu』等十餘首創作歌曲。在綿延不斷的青山翠嶺及滾滾而下的瀑布溪流相伴下,高一生以歌曲創作,展現了關愛家人、激勵族人、思念部落、勇往直前的生命樂章,留給後人無限的追思及景仰。

《高一生音樂作品介紹》 
◆ 春之佐保姬 

※「春之佐保姬」這首歌是高一生在獄中 —青島東路看守所時,思念與鼓勵妻子所寫的歌。「佐保姬」,在日本語中就是「愛神」與「春神」的意思。

詞曲_高一生  1950年代創作

 是誰在森林的深處呼喚?寂靜的黎明時候,
 像銀色鈴鐺一樣華麗的聲音,呼喚著誰?
 啊!佐保姬呀!春之佐保姬呀。

 是誰在森林的深處呼喚?
 在寂寞的黃昏時候,像銀色鈴鐺一樣華麗的聲音,越過森林,
 啊!佐保姬呀!是誰在高山的深處呼喚?

 在故鄉的森林遙遠的地方,用華麗的聲音。有人在呼喚,
 啊!佐保姬呀!春之佐保姬呀。
 春之佐保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