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間 諜 」 審 判 的 雙 重 標 準 　 　 香 港 學 者 、 牛 津 博 士 徐 澤 榮 被 指 竊 取 韓 戰 「 國 家 機 密 」 ， 判 刑 十 三 年 ， 但 案 情 疑 點 重 重 。 中 國 當 局 寬 待 外 國 間 諜 和 擁 有 外 國 護 照 的 竊 密 嫌 犯 ， 對 中 國 人 的 歷 史 研 究 卻 上 綱 上 線 ， 有 欠 公 平 。 2002.02.11~02.17亞洲週刊 平 可 夫 　 　 牛 津 大 學 博 士 徐 澤 榮 被 中 國 當 局 判 刑 十 三 年 。 深 圳 中 級 人 民 法 院 以 秘 密 審 判 方 式 指 控 徐 出 賣 國 家 絕 密 級 情 報 、 涉 嫌 間 諜 活 動 和 非 法 倒 賣 出 版 物 。 值 得 注 意 的 是 ， 徐 的 案 子 迄 今 為 止 從 未 得 到 來 自 中 國 官 方 的 任 何 正 式 說 明 。 截 至 今 年 ， 他 已 經 莫 名 其 妙 地 以 莫 須 有 的 罪 名 在 中 國 度 過 了 跨 世 紀 的 牢 獄 生 活 。 審 判 以 秘 密 方 式 進 行 ， 沒 有 公 開 的 律 師 ， 沒 有 公 正 的 旁 聽 者 。 請 問 這 是 否 一 個 自 稱 為 「 法 制 國 家 」 在 二 十 一 世 紀 應 有 的 文 明 作 為 ﹖ 　 　 說 到 間 諜 嫌 疑 ， 根 據 香 港 媒 體 的 報 道 ， 中 國 當 局 指 責 徐 「 潛 入 大 陸 一 個 大 軍 區 的 高 級 將 領 家 中 ， 竊 取 了 韓 戰 時 期 中 國 人 民 志 願 軍 的 絕 密 級 軍 情 資 料 ， 其 中 包 括 對 美 軍 、 南 韓 軍 隊 的 高 密 級 研 究 資 料 ， 之 後 再 將 這 些 未 被 解 密 的 資 料 複 製 微 型 縮 影 偷 運 到 香 港 ， 並 以 約 二 萬 元 人 民 幣 賣 給 在 港 的 南 韓 情 報 人 員 」 。 如 果 這 一 有 關 「 間 諜 嫌 疑 」 的 指 責 屬 實 ， 那 麼 ， 筆 者 有 以 下 「 反 嫌 疑 」 。 　 　 若 徐 澤 榮 能 潛 入 大 軍 區 高 級 將 領 之 家 ， 他 為 何 不 竊 取 具 時 效 性 的 為 數 眾 多 的 甚 麼 甚 麼 「 清 樣 」 、 甚 麼 甚 麼 「 通 訊 」 、 「 情 況 通 報 」 之 類 ， 而 要 「 竊 取 」 五 十 年 前 的 韓 戰 絕 密 資 料 ﹖ 西 方 、 台 灣 諜 報 機 關 會 花 高 價 購 買 五 十 年 前 的 秘 密 ﹖ 說 到 「 韓 國 情 報 人 員 」 ， 眾 所 周 知 ， 在 情 報 戰 線 領 域 除 非 對 「 自 己 人 」 ， 否 則 誰 會 在 對 外 工 作 中 首 先 闡 明 自 己 的 身 份 ﹖ 南 韓 安 企 部 的 人 會 在 徐 面 前 為 了 五 十 年 前 的 絕 密 文 件 不 打 自 招 ﹖ 那 麼 「 南 韓 情 報 人 員 」 的 身 份 由 誰 確 認 ﹖ 眾 所 周 知 ， 在 學 術 界 ， 獲 取 並 且 佔 有 第 一 手 資 料 是 十 分 重 要 的 事 情 。 學 者 一 生 都 在 為 收 集 資 料 而 奮 鬥 ， 優 秀 的 學 者 ， 哪 怕 自 己 一 生 清 貧 ， 也 要 積 攢 現 金 購 買 書 籍 、 資 料 ， 物 以 稀 為 貴 ， 假 若 那 位 韓 國 學 者 、 研 究 機 構 為 了 韓 戰 研 究 ， 花 錢 購 買 當 時 的 資 料 ， 不 足 為 奇 。 　 　 五 十 年 前 的 絕 密 ， 今 天 還 算 絕 密 ﹖ 在 莫 斯 科 列 寧 圖 書 館 ， 二 十 至 五 十 年 代 的 蘇 共 資 料 都 印 有 「 絕 密 」 字 樣 ﹔ 美 國 國 會 圖 書 館 甚 至 有 六 十 年 代 古 巴 導 彈 危 機 的 「 絕 密 」 資 料 供 學 者 閱 讀 。 徐 顯 然 已 習 慣 西 方 文 明 社 會 的 治 學 方 式 ， 才 會 受 到 這 麼 大 的 冤 枉 。 既 然 是 「 未 解 密 」 資 料 ， 為 甚 麼 不 好 好 保 管 ， 放 到 大 軍 區 幹 部 家 裡 ﹖ 本 身 就 有 管 理 上 的 缺 陷 ， 再 加 上 誰 會 知 道 這 些 老 掉 牙 的 「 絕 密 」 會 在 今 日 置 人 於 死 地 ﹖ 中 國 當 局 極 端 自 卑 　 　 筆 者 堅 決 反 對 在 法 制 社 會 對 任 何 國 家 進 行 非 法 情 報 竊 取 活 動 ， 但 是 ， 對 徐 澤 榮 的 間 諜 指 責 依 照 上 述 說 法 完 全 站 不 住 腳 。 問 題 的 實 質 是 中 國 當 局 以 極 端 自 卑 的 「 雙 重 標 準 」 來 審 理 近 年 來 的 類 似 案 件 。 美 國 二 十 四 名 EP3E 偵 察 機 的 乘 員 是 不 是 間 諜 ﹖ 百 分 之 一 百 是 。 他 們 是 為 竊 取 中 國 的 現 代 絕 密 而 不 是 五 十 年 前 的 老 古 董 而 來 。 放 行 ﹗ 因 為 他 們 有 黃 髮 藍 眼 。 與 徐 澤 榮 同 期 逮 捕 的 其 他 海 外 華 裔 學 者 依 照 中 國 當 局 的 指 責 ， 其 「 罪 行 」 比 徐 嚴 重 數 倍 。 放 行 ﹗ 因 為 他 們 有 黑 皮 護 照 。 保 外 就 醫 ﹗ 因 為 有 人 為 其 申 請 美 國 國 籍 。 而 身 患 嚴 重 高 血 壓 、 隨 身 攜 帶 藥 物 還 時 常 喊 頭 暈 的 徐 澤 榮 則 因 為 是 香 港 人 而 陷 入 世 紀 鐵 窗 ﹗ 如 此 好 欺 負 ﹖ 是 甚 麼 心 態 ﹖ 如 何 得 到 港 人 凝 聚 力 ﹖ 贏 得 人 心 ﹖ 又 如 何 令 台 灣 學 者 放 心 ﹖ 令 人 費 解 。 外 洋 身 份 是 保 護 傘 ﹖ 　 　 筆 者 從 來 反 對 借 「 外 洋 」 身 份 對 任 何 國 家 從 事 非 法 情 報 收 集 行 動 ， 甚 至 反 對 愚 昧 的 所 謂 「 洋 人 」 稱 呼 ， 更 反 對 所 謂 「 中 國 的 法 律 沒 必 要 遵 守 」 這 一 說 法 。 但 是 ， 徐 案 成 為 一 個 活 生 生 的 教 材 。 難 道 為 了 生 存 ， 為 了 公 平 ， 非 要 逼 得 徐 澤 榮 擁 有 外 洋 身 份 不 成 ﹖ 　 　 以 筆 者 對 徐 的 了 解 ， 他 的 清 貧 生 活 如 何 還 得 了 中 國 當 局 五 萬 人 民 幣 （ 折 合 約 六 千 美 元 ） 的 罰 款 ﹖ 他 還 有 未 成 年 的 兒 子 ， 誰 來 撫 養 ﹖ 徐 的 正 義 絕 對 要 、 也 應 該 得 到 伸 張 。 筆 者 、 眾 多 的 香 港 學 者 、 與 徐 擁 有 同 樣 遭 遇 的 海 外 學 者 有 義 務 為 徐 討 還 公 道 。 我 們 等 待 中 國 當 局 對 世 人 應 有 的 交 代 。 ■ ＊ 平 可 夫 ， 加 國 軍 事 評 論 家 、 漢 和 情 報 評 論 高 級 分 析 員 、 詹 氏 防 衛 週 刊 亞 洲 特 派 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