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 渡 專 業 化
還 靠 貪 官 污 吏
中 國 大 陸 走 私 集 團 的 最 新 招 數 ， 是 改 裝 貨 櫃 偷 運 人 蛇 ， 獲 取 暴 利 ﹔ 人
蛇 走 私 並 不 因 前 年 悶 死 五 十 八 人 而 有 所 收 歛 ﹔ 但 還 要 官 員 裡 應 外 合 ，
暴 露 中 國 地 方 政 治 架 構 和 官 僚 體 制 ， 為 人 蛇 走 私 開 了 綠 燈 。
亞洲週刊 2002.02.18~24
把 貨 櫃 （ 集 裝 箱 ） 改 裝 成 臨 時 居 所 或 辦 公 室 ， 在 香 港
和 歐 美 的 建 築 工 地 處 處 可 見 。 這 個 做 法 目 前 已 被 中 國 大 陸 人 蛇 （ 偷 渡
客 ） 走 私 集 團 廣 泛 採 用 ， 他 們 接 受 前 年 發 生 在 英 國 多 佛 爾 的 人 蛇 慘 案
教 訓 ， 把 一 個 個 貨 櫃 「 居 屋 化 」 ， 配 備 簡 單 的 「 生 命 保 障 系 統 」 ， 並
將 整 個 走 私 程 序 專 業 化 ， 從 而 順 利 地 將 一 櫃 櫃 中 國 人 蛇 運 往 世 界 各 地
， 也 為 他 們 帶 來 數 以 百 億 計 的 巨 額 利 潤 。
深 圳 蛇 口 港 貨 櫃 碼 頭 不 久 前 就 發 現 了 這 樣 一 個 人 蛇 貨 櫃 居 屋 ， 抓 獲 了
十 九 名 來 自 福 建 福 州 、 連 江 、 長 樂 和 寧 德 四 市 的 人 蛇 。 深 圳 海 關 和 出
入 境 管 理 部 門 是 一 月 二 十 六 日 下 午 ， 根 據 線 報 在 蛇 口 凱 豐 碼 頭 發 現 這
個 被 舉 報 是 「 裝 有 軍 火 」 的 貨 櫃 。 當 時 ， 這 個 貨 櫃 正 準 備 裝 上 中 遠 公
司 的 國 際 航 線 班 輪 「 魯 河 」 號 ， 於 次 日 零 時 轉 道 香 港 運 往 美 國 。
不 見 軍 火 但 見 居 室
執 法 人 員 打 開 貨 櫃 門 時 ， 看 到 的 不 是 軍 火 ， 而 是 一 個 類 似 居 家 的 環 境
。 二 十 多 米 長 的 貨 櫃 ， 被 隔 成 「 兩 室 一 廳 」 ﹕ 門 口 有 幾 盆 花 草 ， 旁 邊
堆 放 大 量 速 食 品 和 礦 泉 水 ， 左 手 邊 有 個 三 層 鐵 架 ， 上 層 是 衛 生 紙 和 水
果 ， 二 層 放 藥 品 和 雜 物 ， 底 層 放 兩 大 桶 日 用 水 。 中 間 一 塊 空 間 有 點 像
起 居 室 ， 再 往 裡 就 是 臥 室 ， 地 上 堆 有 大 量 防 寒 用 品 。
似 乎 是 吸 取 了 二 零 零 零 年 六 月 十 九 日 英 國 多 佛 爾 港 人 蛇 死 亡 的 教 訓 ，
當 時 英 國 海 關 官 員 在 一 個 長 十 八 米 、 全 封 閉 的 貨 櫃 車 上 ， 發 現 五 十 八
名 人 蛇 悶 死 ﹔ 這 次 的 這 個 貨 櫃 頂 部 四 週 有 幾 十 個 設 計 精 巧 、 手 指 大 小
的 通 風 孔 ， 還 裝 有 十 幾 台 風 扇 、 數 台 排 氣 扇 、 一 台 移 動 發 電 機 ， 以 及
一 個 偽 裝 精 巧 、 不 易 被 發 現 的 逃 生 門 ， 用 於 意 外 時 逃 生 和 上 岸 之 後 逃
跑 。 設 計 如 此 周 全 的 運 送 工 具 ， 加 上 策 劃 精 密 的 計 劃 ， 說 明 了 人 蛇 走
私 集 團 已 越 來 越 專 業 化 。
深 圳 有 關 當 局 審 訊 獲 悉 ， 上 述 十 九 個 人 蛇 ， 每 人 偷 渡 費 為 三 萬 五 千 美
元 ， 約 合 人 民 幣 三 十 萬 元 ， 因 此 這 一 櫃 人 蛇 的 「 營 業 額 」 達 五 百 九 十
萬 元 人 民 幣 。 他 們 是 在 偷 渡 集 團 蛇 頭 （ 人 蛇 走 私 主 腦 ） 的 組 織 下 ， 分
批 離 開 福 建 ， 分 乘 不 同 交 通 工 具 ， 到 達 深 圳 或 廣 州 ， 最 後 趁 黑 夜 到 一
秘 密 場 所 會 合 ， 於 二 十 五 日 凌 晨 一 至 四 時 ， 分 幾 批 運 送 到 貨 櫃 停 放 地
點 。
蛇 口 成 了 人 蛇 出 口
而 此 前 ， 偷 渡 集 團 已 「 對 出 發 路 線 、 貨 櫃 停 放 地 點 、 車 輛 、 航 線 班 期
等 進 行 精 心 踩 點 和 計 劃 」 。 他 們 對 蛇 口 凱 豐 港 裝 運 貨 櫃 赴 美 國 的 航 線
和 時 間 瞭 如 指 掌 ， 蛇 口 成 了 他 們 的 「 人 蛇 運 送 之 口 」 ， 從 這 裡 送 出 的
人 蛇 已 不 是 第 一 船 。 偷 運 人 蛇 被 揭 發 的 一 週 之 後 即 二 月 二 日 ， 美 國 加
州 長 灘 港 碼 頭 抓 獲 一 貨 櫃 十 六 個 福 建 人 蛇 ， 就 是 一 月 十 九 日 從 這 裡 出
發 的 。
美 國 移 民 局 和 警 方 根 據 有 關 線 報 ， 二 月 二 日 於 加 州 長 灘 港 ， 在 一 艘 由
蛇 口 港 出 發 、 經 由 香 港 和 日 本 到 美 國 的 班 輪 上 ， 發 現 了 躲 藏 在 一 個 貨
櫃 裡 的 十 六 個 福 建 人 蛇 ， 他 們 和 上 述 十 九 個 人 蛇 一 樣 ， 都 來 自 福 州 周
圍 的 市 縣 。 與 在 蛇 口 發 現 的 載 運 人 蛇 貨 櫃 「 居 屋 」 一 樣 ， 長 灘 港 發 現
的 人 蛇 貨 櫃 也 「 設 備 充 足 」 ， 除 備 夠 大 量 各 類 食 品 和 飲 水 外 ， 還 裝 有
電 風 扇 、 移 動 發 電 機 和 臨 時 廁 所 ， 還 在 周 邊 裝 上 數 十 個 通 氣 口 及 設 置
了 數 個 不 易 發 現 的 逃 生 口 。
據 福 建 知 情 人 士 透 露 ， 去 年 十 月 底 以 來 ， 是 人 蛇 走 私 集 團 利 用 貨 櫃 運
人 的 熱 旺 季 節 ， 目 的 地 是 日 本 和 北 美 的 加 拿 大 、 美 國 ， 因 為 「 冬 天 不
容 易 燜 死 人 」 。 據 悉 ， 在 長 灘 港 落 網 的 十 六 個 福 建 人 蛇 ， 全 為 男 性 。
他 們 一 月 十 九 日 從 中 國 蛇 口 港 啟 程 ， 經 近 兩 個 星 期 的 航 程 ， 才 抵 達 美
國 西 岸 ， 目 前 正 接 受 美 國 移 民 局 的 問 話 。 他 們 都 已 獲 得 美 國 律 師 協 助
， 全 部 已 經 向 美 國 當 局 尋 求 政 治 庇 護 ， 理 由 是 因 為 練 習 法 輪 功 ， 「 遭
到 中 國 政 府 的 政 治 迫 害 」 。
福 建 人 蛇 易 地 出 發
據 悉 ， 福 建 有 關 部 門 已 加 大 「 宣 傳 和 對 人 蛇 偷 渡 打 擊 的 力 度 」 ， 採 取
了 種 種 措 施 制 止 偷 渡 事 件 的 發 生 ， 比 如 為 防 堵 利 用 貨 櫃 偷 渡 人 蛇 ， 福
州 邊 防 站 不 久 前 還 舉 辦 了 首 屆 貨 櫃 報 驗 員 培 訓 班 ， 對 二 十 多 家 船 務 公
司 、 貨 櫃 公 司 和 船 務 代 理 公 司 的 五 十 多 名 報 驗 員 進 行 了 培 訓 ， 以 「 共
同 防 範 和 打 擊 」 偷 渡 集 團 利 用 貨 櫃 進 行 的 大 規 模 偷 渡 活 動 。
此 外 ， 福 建 有 關 當 局 還 在 偷 渡 活 動 較 嚴 重 的 福 清 、 長 樂 、 閩 侯 等 地 ，
進 行 了 大 規 模 「 宣 傳 教 育 活 動 」 ， 阻 嚇 蛇 頭 ， 並 於 一 月 二 十 二 日 抓 獲
福 清 「 十 大 蛇 頭 」 之 一 和 破 獲 一 起 偷 渡 日 本 大 案 。
但 「 道 高 一 尺 ， 魔 高 一 丈 」 ， 偷 渡 集 團 也 及 時 調 整 了 偷 渡 戰 術 ， 他 們
隨 時 變 換 手 法 ， 與 當 局 捉 迷 藏 。 福 建 港 口 等 出 口 通 道 控 制 得 緊 了 ， 他
們 就 「 化 整 為 零 」 ， 到 一 些 防 範 較 鬆 的 地 方 分 批 集 中 ， 然 後 小 股 多 批
出 擊 ， 令 當 局 顧 此 失 彼 ， 總 會 有 漏 網 的 ﹔ 十 批 偷 渡 的 人 蛇 只 要 有 一 批
成 功 ， 利 潤 還 是 相 當 豐 厚 的 ， 偷 渡 「 生 意 」 也 還 可 以 繼 續 做 下 去 。
一 位 福 建 官 員 告 訴 本 刊 ， 福 建 這 兩 年 來 的 偷 渡 事 件 ， 大 部 分 都 在 福 建
以 外 的 「 異 地 」 進 行 ， 全 國 數 千 公 里 的 海 岸 線 、 數 百 個 大 大 小 小 港 口
， 都 是 他 們 的 「 戰 場 」 ， 「 處 處 有 他 們 的 好 兄 弟 」 。 而 且 他 們 是 「 打
一 槍 換 一 個 地 方 」 ， 海 路 堵 住 了 ， 他 們 就 走 陸 路 ﹔ 陸 路 堵 住 了 ， 他 們
就 走 空 中 ， 「 簡 直 防 不 勝 防 」 。
除 了 海 路 的 貨 櫃 「 專 業 化 」 運 送 人 蛇 外 ， 借 用 高 科 技 手 段 偽 造 或 「 改
造 」 護 照 ， 也 是 人 蛇 集 團 的 拿 手 好 戲 。 不 久 前 ， 福 州 警 方 就 破 獲 了 一
個 設 施 精 良 的 偽 證 集 團 ， 繳 獲 了 各 類 製 造 假 證 的 工 具 ， 包 括 一 台 製 造
假 護 照 的 機 器 ， 可 以 製 造 美 國 護 照 、 中 國 護 照 、 日 本 護 照 等 各 國 證 件
， 還 繳 獲 了 一 批 「 防 偽 」 貼 膜 以 及 大 量 幾 可 亂 真 的 各 國 護 照 。
羅 湖 口 岸 為 偽 證 簽 證
偽 造 的 假 護 照 如 沒 有 真 正 簽 證 和 出 入 境 蓋 章 ， 不 能 進 入 「 市 場 」 ， 因
此 ， 也 需 要 有 關 官 員 的 裡 應 外 合 。 深 圳 羅 湖 區 法 院 去 年 就 以 「 放 行 偷
越 國 （ 邊 ） 境 罪 」 ， 判 處 深 圳 兩 位 出 入 境 邊 防 官 員 林 克 勤 和 江 一 平 有
期 徒 刑 兩 年 和 一 年 半 。 儘 管 如 此 ， 還 是 無 法 杜 絕 有 些 官 員 在 重 利 下 與
偷 渡 集 團 的 配 合 。 深 圳 一 位 協 助 偽 證 偷 渡 集 團 辦 理 中 國 簽 證 的 人 士 向
本 刊 透 露 ， 經 他 的 手 在 深 圳 出 入 境 部 門 辦 理 簽 證 的 假 護 照 不 下 數 十 本
。 他 說 ， 當 偽 證 集 團 將 偽 造 的 證 件 處 理 完 畢 之 後 ， 由 他 透 過 關 係 到 羅
湖 關 口 ， 張 羅 進 入 中 國 的 三 個 月 多 次 往 返 簽 證 ， 每 個 簽 證 他 個 人 收 取
三 百 元 人 民 幣 手 續 費 。
顯 然 ， 羅 湖 關 口 和 中 國 大 陸 其 他 可 以 「 落 地 簽 證 」 的 口 岸 ， 不 但 為 入
境 中 國 的 海 外 旅 客 提 供 了 便 利 ， 也 讓 偷 渡 集 團 鑽 了 空 子 。 他 們 從 事 走
私 人 蛇 勾 當 的 「 專 業 化 」 手 法 ， 如 果 沒 有 這 些 空 子 和 裡 裡 外 外 的 配 合
， 是 很 難 成 功 的 。 因 此 ， 偷 渡 集 團 的 日 益 「 專 業 化 經 營 」 ， 其 實 暴 露
了 中 國 大 陸 政 治 結 構 和 官 僚 體 制 的 漏 洞 ， 中 國 的 一 批 批 人 蛇 就 是 從 這
個 漏 洞 鑽 出 了 國 門 的 。 （ 王 健 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