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4.25 自由時報

☉張清溪

　在全球嚴厲批評下，中共史無前例地因應外界將部長、市長撤職，承認北京感染「嚴重急性呼吸道症候群」（ＳＡＲＳ）的疫情是原先公布的十倍，同時取消長達一週的五一假期，以防ＳＡＲＳ蔓延。但是，中共還是沒有誠實地與「世界衛生組織」（ＷＨＯ）合作，真正坦誠公布它的ＳＡＲＳ疫情。而且，ＳＡＲＳ在中國傳染恐怕是方興未艾，它對中國經濟的影響也才剛剛開始。我們預測，以中共的欺瞞傳統，ＳＡＲＳ最終將對中國經濟產生致命的打擊。

　中共撤除衛生部長張文康與北京市長孟學農黨職（意味著他們的行政職務會在隨後撤銷），理由是他們隱瞞ＳＡＲＳ疫情。這個對外界言之成理的撤職理由，從中共內部而言，是很好笑的事。因為，隱瞞欺騙的何止他們兩人，認真說，他們也只不過是在執行黨的政策而已。中國整個媒體都毫無例外地發揮了它們隱瞞的功能，欺騙了十幾億百姓；這不是衛生部長的職掌。ＷＨＯ專家到廣東檢查疫情時，公安人員在街上沒收行人的口罩，這也不是北京市長的轄區。要追究責任，可能滿地都是掉落的烏紗帽。撤職，只是對付國際壓力、給ＷＨＯ一個交代。

　這個看似「大力闊斧」的鐵腕作風，並沒有顯示中國當局真正想公開它的疫情。

　ＳＡＲＳ傳播速度之快，令北京當局震驚。目前各省都繼續蔓延，病原已流入社會各行各業。十八日北京流傳一封「轉自一位朋友的信件」，信上說，「目前北京被隔離的人數已經超過一千多人，形勢相當嚴重，……各市級醫院已經接近滿員。……內蒙的部份病原正在試圖進入北京準備救治，他們聽說北京救援免費因此進京，引發國家安全部門高度重視和不安。」信上還說，從現在到五一勞動節期間，是北京第一次高發期。

　一位記者打電話給在北京某醫院的醫生朋友，這朋友被強行派到「非典型肺炎」的ＩＣＵ（重症隔離病房）工作，他對衛生部公布疫情的反應是：「胡說八道！政府宣傳的，你可別信，他說的數連真正數目的○．一％都不到。」

　ＳＡＲＳ怎麼來的？怎麼傳的？現在還有不同說法。ＷＨＯ專家懷疑病毒源頭可能來自中國華南地區的農場。果真如此，這對中國十分不利。此外，由於大陸有八千萬民工，在各省間流動。這約是歐洲總人口的流民，對醫療不完善的中國各省，在資訊不公開下，會增加多少蔓延機會，想一想都會頭皮發麻。

　用股市術語講，中國經濟「表現亮麗」；實際上，它千瘡百孔、從根腐爛。本來或許還可以用它嚴密控制媒體、管制外匯，加上超高儲蓄與源源不絕的外資，維持一陣子，沒想到ＳＡＲＳ來得突然。

　不論看好或看壞中國經濟的，都同意它百病叢生：從五十％的國有銀行壞帳率、可能超過三十％的失業率、以及幾乎不存在的法治，一直到世界上最惡化的所得分配、最不講誠信的商業道德、最普遍橫行的貪污腐化，其中任何一項在自由社會都可以導致經濟崩潰、政府垮台、社會動亂。它不垮台，缺的就是星星之火。

　ＳＡＲＳ發展迄今，已經對中國經濟產生很大的影響。旅遊業及相關產業首當其衝，商務會談停擺，甚至連當作「世界工廠」的條件都逐步喪失。例如，美國近年大量採購中國家具；現在新的設計斷了，因為設計師不敢踏入中國，連消費者也怕把made in China的家具擺在臥房。

　本來中國可以很容易逃過ＳＡＲＳ這一劫的，只要在去年十一月廣東剛出現病例時就真誠對待，它並不那麼可怕。改革開放前，縱使死亡幾千萬的「三年災害」，也可以掩蓋得密不透風。現在不行了，現在中國財經不能沒有外資。外資將逼迫中共一點一點的對外透露疫情，而對內遮遮掩掩的ＳＡＲＳ則將蓄積能量，一直到釀成大禍。（作者張清溪╱台灣心會會員、台大經濟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