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07
跳出竹籬笆 守根愛台灣

 

2004.12.07自由時報

《林保華專欄》

十二月三日晚我出席李登輝學校為台聯候選人助選的「台灣守根之夜」。那晚冬颱襲擊台灣,場內熱氣騰騰,但是場外的大風大雨,也使我感到台灣的風雨飄搖,在中國與內部親中政客的夾擊下,「守根」更顯重要。

我這個中國人的一生是飄蕩的一生。在印尼旅居十七年,在中國二十一年,離開中國後在香港也是二十一年,我認同香港的主流價值,但是中國收回香港,我又流亡到美國。這是沒有根的一生。因此看到台灣民眾要守根,我很體會他們的心情,也羨慕他們。

不論總統選舉還是立法委員選舉,「眷村票」都是其中的一個話題。也是這個話題,使我想起當年看過的、由鍾楚紅主演的一部電影「竹籬笆外的春天」;由這個竹籬笆,再使我想起「竹幕」這個名詞。

一九一七年十月革命後的蘇聯,被稱作「鐵幕」;一九四九年後的中國也被稱為「竹幕」。竹幕似乎比鐵幕「寬鬆」一點,這是西方國家對中國的厚愛,實際上中共的黑暗野蠻統治,是染滿中國人鮮血的「血幕」。

一九七六年我走出中國的「竹幕」後,感受到了外面的世界真美麗,對一生也做出反思,對以前教授中共黨史的「反國民黨」言行感到愧疚,雖然也認為國民黨是獨裁的政黨,但是沒有共產黨那樣壞,更認同他們的反共立場。到蔣經國的後期與李登輝出任總統後台灣民主化的發展,對國民黨就更加認同。但是連戰出任黨主席以後路線的急劇轉向,特別是在重大問題上同中國站在一起,我就無法認同。

連戰在國民黨失去政權後放棄本土化政策,失去在台灣扎根的心理,遑論「守根」。為此連戰等親中政客煽動台灣的族群對立,製造亂局為中國的干預效勞,而竹籬笆內的民眾就成為他的籌碼。這個竹籬笆就像竹幕,內中的小中國,脫離了外面的世界,脫離了飛快發展的時代,不能體會台灣民眾的感情,我在同情他們當年被迫離鄉背井的同時,又為他們悲哀:他們的一輩,在台灣生活了半個世紀以上卻還不能認同台灣,第二代雖然好一些,但是也受到父輩的影響,有些走出了竹幕,有些卻走不出竹幕內的思維。

香港也有「竹籬笆」,那就是馬英九出生地的調景嶺,我多次去那裡瞻仰他們的反共精神,八○年代帶過中國著名作家白樺到那裡「三通」。但是港英政府知道中國不能容忍它的存在,所以九七前夕將它拆卸,「反共堡壘」就此煙消雲散。從表面上看,眷村民眾執著於中國人是因為文化因素,其實台灣文化不也有中華文化的一部分?倒是現在的中國文化已經被馬列文化所摧殘,也被中共的文化所歪曲,如果說是「去中國化」,也就是這個意思。我們看看中共所創造的簡體字,「愛」字沒有心,「親」字不要見,也可見現在中國的道德淪喪並非偶然。認同中國而愛台灣,這個愛不也是沒有心嗎?

日前出席金恆煒與謝志偉有關認同與參與的對談節目,金恆煒對台灣的感恩與謝志偉講述他出國留學後才認識到真正的台灣,我都有類似的感受。我對香港也充滿感恩之情,可惜被中國收回後我沒有辦法在那裡守根;而當我走出中國的竹幕後,也就義無反顧走自己的路。我也希望眷村的朋友們對台灣要有感恩之情,不要對中共統治下的中國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更不要成為連宋的陪葬品。最近「財訊」雜誌揭露連戰把黨產交給兒子連勝文的好友管理,不是在國庫通黨庫之後,可能又通家庫?眷村民眾可以把自己的一生與後代託付給他們嗎?

我也理解眷村民眾對認同本土的政治人物有這樣或那樣的看法,台灣的民主道路還不長,政治人物也不夠成熟,但是他們對台灣主體意識的認同,他們為民主的打拚才最重要。只有投他們一票,台灣才有可能逐漸結束連宋之亂,才可以避免被專制中國所吞併,台灣才能生根開花、茁壯成長。

 

軍購與保衛台灣

 

2004.12.07自由時報

■范良信

國親兩黨在立法院阻撓軍購十年計畫,忽略了國家的安全,成為中國武力侵台的幫手。三項軍購案:八艘潛艦,反潛艦戰機,愛國者三號防衛性飛彈,都是抵抗外力(中國)侵台必須要的武器,六千一百億經費(大約一百八十億美元),雖然數目不低,但分十年,一年也不過六百多億。有了這些反侵略性的武器,根據軍方的說法,至少可在未來十年到二十年保障台灣的生存。

很多退休將領及一批學者(院士)簽名反對軍購,本人不知道他們的用意何在?他們是否是理想的反戰主義者?或只是想要出賣台灣?全世界國防經費比較多的國家,大多是面對潛在性或實際外來武力威脅的國家,如南韓(對北韓)、以色列(對阿拉伯諸國)、台灣(對中國)、巴勒斯坦(對印度),或是想維持軍事優勢的國家,如美國,或野心大的國家,如中國。

一個國家國防支出的負擔能力,可以用國防支出與國家總生產(所得)之比率來衡量。以色列為維持生存,每人每年所負擔的國防經費是台灣的三倍。台灣雖然沒有交戰,但是潛在性威脅(如六百枚飛彈)是很大的。南韓也面臨北韓無理性獨裁者的威脅,但他們有美韓防衛條約之保障,也有二、三萬美軍在南韓維護基地。台灣現面臨中國飛彈攻擊的威脅;不久之將來,中國海軍、空軍的實力增加,登陸空降侵台之危險性將不可避免。中國海軍現有六九艘潛艦,台灣只有四艘;多買八艘潛艦及反潛艦戰機,是對抗中國水面下戰力最需要的軍備,以防中國封鎖台海之交通。當然,中國現時所有登陸艇僅能提供一萬人登陸的實力。台灣現有的水面上裝備,如前期軍購案購買的紀德艦四艘,加入海軍後可大大提高反登陸能力。然而,更大的威脅是,中國空降部隊突擊台灣的重要據點。台灣有一千六百枚美國提供的、擊落低空飛機最有效的刺針肩射防空飛彈,足以防禦空降突襲,但要適當分配有空降可能性的地點。

南韓軍備多靠美國,但它也向俄、英、法、德及其他國家購買。台灣早期向法國購買拉法葉艦六艘與幻象二○○○戰機六十架,及自新加坡進口數架偵察機;此外,只有美國是軍備的來源。所以,縱使台灣自製武器的能力不斷提高,但仍要靠美國提供必要的先進軍備,則是不可否認的事實。要保衛台灣,就要買美國已同意賣的這三項重要武器;而若台灣拒絕購買,就等於準備向中國投降了。

台灣不僅要十年內購買這三項重要軍備,更要持續洽商購買神盾艦及繼續開發改良自製彈道飛彈及巡弋飛彈。尤其,大量購買攻擊性直升機(如Apache),是海防與對抗空降部隊最有效的武器。

台灣國防經費,在一九八○年代平均佔政府支出之二四.二%,一九九○年代急降到一六.五%,過去三年(二○○○至二○○二)國防經費已不到政府總支出之十一%,國防部之精兵裁員當然是主要原因。以過去三年國防經費年均二七六八億台幣,每年增加軍購支出六一○億不過增加二二%,國防部之裁員常備兵力及縮短服役期間等,就足以抵消軍備支出了。

三年來(二○○一至二○○三)台灣對美出口平均為二六八億美元,而年均進口量為一七七億美元,出口順差為九一億美元。如果加上每年十八億美元的軍購經費,可減少對美出口順差。

台灣外匯之多是驚人的,大約為二四○○億美元。就以整個軍購金額一八○億美元而言,也不過現時外匯準備之七.五%,政府可發行公債以支付全部軍購經費。維持天天降價之大量美金,不如用以購買國家生存所必需的新武器。

台灣政府公債餘額,在二○○四年四月底為二七三○○多億台幣。如軍購經費六一○○億全額以借債支付,也不過增加二二%,何況每年經費六一○億,等於一年只增加二.二%。台灣政府公債在二○○三年底為二五八○○多億元,而二○○三年國內生產毛額(GDP)為九八四○○多億元,公債與國內總生產額之比率為二二%,世界上幾乎找不到更低的國家;以美國為例,此一比率已超過六十%。可見,這十年軍購案根本不會增加台灣人民未來之負擔。

武器無法完全保衛外來之侵略,保衛台灣仍要靠台灣人之民族精神。五百萬的猶太人,在一億以上不友好的阿拉伯諸國之包圍下仍能生存,靠的是國民皆兵之猶太精神。六十年前,二、三百萬人口的北歐小國芬蘭,在強大蘇俄軍隊侵略下苦戰數月,最後雖簽停戰條約,但也保持了芬蘭之獨立,現已成為世界上最高生活水準之國家,也是靠芬蘭人保衛祖國的民族精神。同樣的,台灣民族精神之養成是保衛祖國的最基本要素!

(作者范良信╱美國科羅拉多州立大學經濟系教授)

 

「人命如蟻」與「乖順蟻命」

 

2004.12.07台灣日報

◎孫慶餘

美麗島週年紀念日又快到了。以該事件為政治圖騰的民進黨,在籌備紀念之前,有一個更嚴肅命題需要面對,那就是:美麗島事件已經解密、平反了,這事件改變了許多人的一生,成為突破黨禁以至政黨輪替的最大契機,經過不斷「重返美麗島」後,美麗島事件終於成為過去,現在應是「重返白色恐怖」,進行解密、追蹤時候了。戒嚴時期的各種人間慘劇及迫害若不追蹤、解密,戒嚴文化及黨國文化將不會過去,台灣的集體人格扭曲也無望康復。「人命如蟻」的統治造就了大批「乖順蟻命」,而國民黨的復辟希望又寄託在這批卑賤生靈上。

白色恐怖解密時候到了

漫長的國民黨戒嚴—黨國統治,對台灣的傷害確實無比巨大。日前羅榮光牧師《人性的悲哀》一文指出:高雄有位父親在228時被國民黨軍隊殺害,留下母親含辛茹苦把6名子女養大,其中4位留學國外,得到博士學位,這些兄妹卻很感激國民黨政權,沒有把母親也殺害,留下母親撫養他們。他們「罹患了斯德哥爾摩症,被壓迫蹂躪的人還會感謝不義的壓迫者,真是充分暴露了人性的懦弱與悲哀!」

媒體人黃光芹也在《曹長青的價值》一文指出:曹長青「像照妖鏡,映照出像我們這樣一個外省第二代、台灣第一代,在學習親吻台灣土地時的怯懦。我納悶的是,像曹長青這樣從共產主義走出來的人,都可堅定喊出獨立價值,為何我和其他台灣人在標榜相同價值時,卻身陷五里霧中?」

答案很清楚,大家都是被當成囚犯,在極度保守、反動的中國文化加黨國教育下「監護」大的。對乖順者而言,其過程就是洗腦及欺詐。對不乖者而言,其過程則如歐威爾《一九八四》的思想改造室,也就是白色恐怖。我永遠忘不了,年輕時面對西方「垮掉的一代」及存在主義思潮尋根究柢時,我們手上有的只是四書五經及三民主義之類題庫,其餘全部禁止入口、禁止討論。幾年後,我在大學課堂講述西方人文主義到人權發展的普世價值時,竟有學生在下面警告我:「老師,我們課本不是這樣寫的。」而當我第一次嘗到「雪夜讀禁書」滋味時,其歡樂簡直無法形容。

打著民主反民主愚公之術

這樣的教育產物「非愚即痴」,絕大多數是羅榮光筆下的兄妹。黃光芹還能「迷途知返」,已算不錯了。所謂「愚」,不是「忠黨愛國」「領袖至上」,就是利用黨國、領袖圖謀私利。國民黨檯面人物盡皆屬之。所謂「痴」,則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認同於侵害者」、「認賊作父」。莫名其妙反民主運動,反對台灣主權的台灣人無不屬之。

愚的另一面其實是詐,如「愚而詐」、「渾渾而有機心」、「愚而好自用」。在萬古如長夜的帝制、專制下,中國人已發展出各種「愚公」的生存術。到今天,當民主成為台灣最主流的價值時,過去那群迫害民主、迫害人權的主兇幫兇,也跟著高喊民主、人權、綠色恐怖——「打著民主反民主」。這就是「愚公之術」。

198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米瓦希,在受獎演說提到:「今天,我們四周充斥著關於過去的種種謊言,如洛杉磯時報最近報導,有百餘部各種文字著作,否認曾經發生納粹大屠殺,堅認它是猶太人宣傳機構捏造出來的。人既然可能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那永久喪失記憶又如何不可能呢?」米瓦希所指的「喪心病狂」,就是「愚」;而「喪失記憶」,就是「痴」。裝傻的黨國信徒近年一直強調「228事件沒有殺那麼多本省人,本省人也打死很多外省人」,其實是一種「喪心病狂」。而許多台灣人連228及白色恐怖事實皆避之惟恐不及,或因「人命如蟻」而變成「乖順蟻命」,則是「喪失記憶」(歷史失憶症)。

許多台灣人喪失自我認同

因斯德哥爾摩症候群而「喪失記憶」及「喪失自我認同」最有名的例子,就是70年代被「共生解放軍」綁架的美國報業大王赫斯特之女派翠西亞。在死亡及肉體的長期凌辱下,她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認同於綁匪的一切思想、行為,還追隨他們搶劫、作惡。著名的「女性性奴役」研究權威凱撒琳•貝瑞持續追蹤本案,發現了「認同於侵害者」的整個心理過程:派翠西亞完全無助、被隔絕、呼救無門,不合作就遭強暴酷虐,並遭生命威脅。在尊嚴完全喪失之下,她由「這不應該發生在我身上」進入了「這不是發生在我身上」,開始人格解離,最後只剩眼前的世界,「受害者」與「合作者」的區別完全模糊,終於徹底「認同於侵害者」,按迫害者的要求再造自己,「人命如蟻」產生「乖順蟻命」、「共犯蟻命」。

蓋博《虛假的意識》一書說:「認同敵人是失去人格的最壞形式。它已喪失了做為『自我』的自由。」而這正是發生在派翠西亞及台灣許多政治犯、非政治犯身上的故事。在國民黨白色恐怖及戒嚴—黨國漫漫統治下,監獄與獄外事實上只有「小監牢」與「大監牢」之分。而且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不會痊癒,除非「大監牢」與「小監牢」同時打碎,也就是戒嚴文化及黨國文化同時清除。這除了對戒嚴時期各種人間慘劇及迫害進行追蹤、解密,將扭曲的價值扭轉回來,將顛倒的是非倒正過來外,別無他途。

台灣百合政治犯內幕公開

最近台視《台灣百合》連續劇的上演及部分50年代初期政治犯判決內幕的意外解密,讓戒嚴文化及黨國文化的清除出現一線曙光。雖然《台灣百合》的劇情稍嫌粗糙,以致有人稱它「落入反共劇模式」,但正如受難當事者之一的陳鵬雲指出的,這部戲仍然「瑕不掩瑜」,做為第一部揭露白色恐怖的連續劇,製作單位「用心可感」,可以「鼓勵更多人來關心戒嚴時代人命如蟻是怎麼一回事。」同理,政治犯判決內幕的意外解密,也讓大家看到蔣介石是如何干預司法,將軍事法庭10年、15年的判決,親自改為死刑、槍決,印證了「人命如蟻」的統治是怎麼一回事。「重返白色恐怖」,這就是民進黨政府需要面對的另一嚴肅命題。

(12月5日於台北) .....2004-12-07【台灣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