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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024大紀元時報
【記者華芸／綜合報導】中國的北川是今年5月12日汶川地震中損失最慘重的地區，9月下旬又遭到一場罕見雷電暴雨的摧殘。10月初，北川基層幹部董玉飛不堪重負自殺身亡，成為大陸媒體與民眾的關注焦點。這些「特殊災民」面對著上面不滿意，下邊怨氣多，終致精神崩潰。專家稱，地震倖存者需進行心理重建刻不容緩。
不堪重負 北川基層官員自殺
據南方新聞網10月16日報導，10月3日，北川基層幹部董玉飛以一種被警方認為極為「專業」的方式結束了生命，即藉助一張不到1米高的床和一根棉繩，將自己勒死。這個身高1米8的壯漢為何這樣，至今讓不少朋友深感困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當時是下了決心的」。
選擇死亡的董玉飛是震後北川基層幹部的一個縮影。死前，董玉飛身兼三職：縣農辦主任、救災辦主任和後來成立的農房建設辦主任。除了沉重的工作壓力，失去兒子的傷心，左支右絀的生活，夫妻聚少離多，父母無暇照顧，都構成董玉飛自殺的原因。而這些傷痛，與幹部身分無關，實為震區普通災民正在承受之傷痛。
繼5月12日地震後，9月24日特大雷暴雨引發了全縣大面積的土石流災害，雷電轟擊平均每2秒一次，洪水土石流摧毀了人們剛分到手的板房，以及一切的農業設施。公路被沖毀90％；大批的村民又開始流離失所，失去依賴的土地。3個多月的重建果實，瞬間蕩然無存，再次給北川致命一擊。
持續關注北川的四川日報集團《天府早報》記者勒克兒說：「嚴重自然災害接踵而至，不僅摧毀了北川有形物資，而且從精神肉體上，摧殘並蹂躪著。」接連兩天的採訪，透過北川民眾眼神，勒克兒讀到了一個沮喪：北川，逐漸對未來預期開始恢復的信心，再度失措陷入迷茫。
被忽略的「特殊災民」
5月12日地震發生瞬間，董玉飛和絕大多數北川縣城居民一樣，變得一無所有。當時各單位自謀生路。董玉飛的同事地震4天後見他嚇了一跳，因為人「變形了」。在與救災隊一起吃飯時，董端起碗忽然流淚。這位同事說：「他跟我說，這是地震後吃的第一口熱飯，喝的第一口熱水」。
這些基層幹部地震後身分尷尬，「在災民眼裡我們是幹部，在領導眼裡我們是幹活的。」北川某鄉一位副鄉長說，「誰都沒把我們當災民看」。北川當局還一度要求，公務員家屬也不能領取各種救災物品。迄今為止，多數北川公務員仍因經濟拮据而過著「集體生活」，夫妻雙方尚不能住在一起。
而北川的領導幹部地震前有一部分在綿陽買了房子，因而成為這次災難的幸運者。董玉飛卻一直沒有能力在綿陽市區買房。與農房建設工作不同，北川城鎮居民的住房、也包括公務員住房問題至今未推出具體政策。
「家已不家，縣也不縣」
北川新縣城選址至今未定，災後重建工作無法全面開展，住在臨時縣城安昌的北川人，多有寄人籬下之感，他們說：「我們的人和心都在流浪。」
5月12日地震發生時，董玉飛所在辦公室的二樓變成一樓，董從窗戶中爬出，順著一根鋼管成功逃生。妻子李照則正在從家去農業局上班的路上。李照被倒塌的建築埋掉，所幸未受重傷。而董玉飛的兒子董壯，則在曲山小學遇難。
當時，董玉飛得到錯誤消息，誤以為兒子已逃出，沒有及時去找。震後3天，董玉飛在曲山小學找到兒子遺體，當即痛哭不已。勒克兒說，之後堅持戒酒準備優生優育的董玉飛，又在綿陽404醫院檢查發現，剛40歲的他患上前列腺炎。
董玉飛父母均務農，家中仍有田地。遺書中，董玉飛最後提到「跪別父親」，而他死後，膝蓋之上也確有泥土，有媒體為此推斷，他死前可能遙拜父母良久。
這場地震，讓北川農業局10名職工遇難，職工家屬遇難者更是多達33人。地震中，北川遇難者多達萬人。其中絕大多數都在縣城。董玉飛曾抱怨「生活沒意思」，「家沒有家，縣沒有縣」，這正是震後北川困境的寫照。
重壓之下「心煩意亂」
身兼三職的董玉飛，生前工作之辛苦難以想像。董玉飛的妻子回憶，董一度聽到手機鈴聲就心煩意亂。李照將主因歸結為工作壓力。董玉飛死後留下遺書，其中明確提到，「工作、生活壓力太大……實在支撐不下去了」。他將自己的選擇視為「好好休息一下」。
9月24日的後北川再度受到打擊，運輸成本居高不下，農房建設愈加困難。據北川一位鄉鎮幹部表示，由於交通困難，5毛錢一塊的磚運到關內，要漲到1塊多。而國家給每家農戶的補助款，算起來剛好夠建築材料運費。
在董玉飛自殺的宿舍中，除了遺書，還放著他自殺當日從農房辦所取的那份「重建專報」，上載建設進度：「需恢復重建永久性住房37,827戶。今日開工1戶，累計開工10,025戶；累計已完工1,393戶」；並反映問題，「交通不暢，建材運輸困難，農房重建工作進展緩慢……」
北川縣城曲山鎮的災情最重，而關內大山中各鄉鎮災情較輕。由於北川各鄉鎮領導幹部大都在縣城安家，「得知縣城被『包餃子』後，幹部們都要瘋了」。地震後，北川基層幹部圈內有因承受不了壓力而選擇辭職，有因親人遇難不辭而別，離開這片傷心之地，有因未經批准，去醫院照顧親人而被免職。
「倖存者需心理重建」 刻不容緩
記者勒克兒指出，世界心理學界總結出一個鐵律：地震發生，受災倖存者焦慮之後是抑鬱，嚴重抑鬱的結果是漠視生命。半年之後，將是災區自殺行為高發時節。因此，北川地震倖存者進行心理重建已刻不容緩。
勒克兒表示，一時間，災難突至，猝不及防，成千上萬村民們要吃要住，加上村民怨氣滿天，作為身兼三職的董玉飛，腦殼不大才怪！這應該是工作又一沉重壓力。上面不滿意，下邊怨氣多，作為中間環節，承上啟下，兩頭受氣，董玉飛無法不焦慮。
「活著真累、活著真苦！這片只能自己默默獨自消受的苦澀情愫，也許正像一個個腫瘤細胞一樣，在受災地區基層幹部心中快速地複製和氾濫，製造著又一個地震的另類次生災害──精神災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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