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710大紀元時報
☉臧山
圖/這個微型建築,它的設計概念直接、有力:一個臨時安置災民的帳篷,「永久」地凝固成一棟供死者靈魂棲居和生前遺物存放的房子;它的空間氛圍感人至深:在一個僻靜角落裡,房子青灰色,簡樸,近乎冷漠的外殼,保護著其粉紅色、豔麗、柔美的內部。在我看來,這個小房子,而不是鳥巢和CCTV,是建築師能給我們這個時代提出的最有力的質問或回答。(摘自朱濤建築師部落格http://blog.sina.com.cn/zhutaoarchitect)
「胡慧姍紀念館位於安仁建川博物館聚落『512地震館』旁的一片小樹林中,是為在512地震中死難的都江堰聚源中學普通女生胡慧姍而建。紀念館採用救災帳篷為原型,面積、體量、形態均近似於帳篷,外部紅磚鋪地,牆面採用民間最常用的抹灰砂漿,內部為女孩生前喜歡的粉紅色,牆上布滿女孩短促一生的遺物。從一個圓形天窗撒進的光線,使這個小小空間純潔而嬌艷——這個紀念館,是為一個普通的女孩,也是為所有的普通生命——對普通生命的珍視是民族復興的基礎。」
這是建築師劉家琨為「胡慧姍紀念館」撰寫的「項目概念和描述」。這個紀念館完成於地震1周年,各種莫名其妙的所謂「壓力」使紀念館的建設低調又低調。建成之後,此紀念館被勒令不准開放供人緬懷,今天更傳出消息,紀念館甚至可能遭到拆除的命運!
人們總是不理解,為什麼災區政府那麼忌諱地震遇難者的名字,以至於藝術家艾未未不得不以一己之力發起民間的公民調查,來詳細記錄包括姓名、籍貫、年齡等等遇難學生的個人資訊?人們總是不理解,為什麼這樣的行動會遭到災區政府的百般阻撓,甚至有志願者被毆打?今天,一個15歲的小女孩兒的個人紀念館又重複了同樣的命運。
國家為什麼害怕一個女孩兒的名字呢?
在這個缺乏個人主義傳統,天下、國家、家族等宏大詞彙壓倒一切的國度,普通人的姓名成為專制的國家主義的最大忌諱,因為對姓名的記憶意味著對歷史的記憶,對姓名的記憶意味著拒絕遺忘歷史。而專制的國家主義的訴求恰恰在於讓人們忘掉歷史,或者說有選擇地記憶欽定的歷史。在這個意義上,「獻身」和「犧牲」的人的姓名享有被記憶的特權,比如「張思德」、「雷鋒」、「鐵人王進喜」幾乎成為宣傳口徑的共名,「新時代的雷鋒」、「新時代的鐵人」等等榮譽稱號就是這一共名的真實寫照。在共名之下,別說一介草民,就是第二、第三代獻身者和犧牲者的姓名都被共名遮蔽了。人們被告知,只需記住那些共名就夠了。這些共名被串接成了「人民共和國」的成長歷程。「歷史宜粗不宜細」、「在一張白紙上,畫出最新最美的圖畫」都是這種歷史觀的經典表述。
這樣的歷史觀順理成章地要求地震遇難者的姓名自動清零,隨同那一片片廢墟一同從「人民共和國」的歷史記憶中抹去,只留下類似於南京大屠殺30萬遇難者那樣冷冰冰的數字,懸掛在歷史教科書中,遇難者姓名背後那些或感人或難堪的經歷和遭遇,從而隨風逝去,不再叨擾獨裁者的美夢。對獨裁者來說,抽象的數字比起一個個活生生的具體的名字,更令他們賞心悅目,喜聞樂見。
一個小小的「胡慧姍紀念館」
就讓他們神經緊張,欲拆之而後快,由此可以反向推出:守護「胡慧姍紀念館」就是守護歷史記憶,守護活生生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曾經的歌或哭,守護血肉之軀的個人價值。
如果「胡慧姍」的名字遭到抹除,那麼我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會遭遇同樣的命運,最終融入「無名者」的洪流,成為專制祭壇上無名的祭品。
──轉自《新世紀》,原標題為「國家為什麼害怕一個女孩兒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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