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314自由時報
一九八○年時我在中央研究院當研究助理,實驗室的老闆是位英國皇家學院的院士。他到台灣的第五天時,突然對我說:你們台灣人都生活在監獄裡!
當時我嚇了一跳。他的解釋是:你們家家戶戶都用鐵窗把自己關起來,那不是住監獄嗎?那種當頭棒喝的感覺,才讓我驚覺到,因為我們都活在怕被盜竊的恐懼下,才會把自己用鐵窗關起來。
後來我出國唸書,羈旅美國二十三年。其間也旅遊過許多國家,從來沒看到一個國家像台灣的人用鐵窗把自己關起來的程度。回來也已有六年了,居然也可以看到二十幾層樓高的公寓,也是被鐵窗團團圍住。似乎住家鐵窗化的程度,比三十年前更嚴重。
我想起我在肯塔基大學的一位同事,把一組狗養在空曠的院子裡,另一組則養在鐵籠子裡。實驗半年後,發現到沒被關起來的狗,對一切很好奇,會在院子裡東挖西挖的;當與別的狗在一起時,會玩得很高興。而在鐵籠裡長大的狗,被放出來之後只知道守著鐵籠子;對其他的狗非常防備,而展現出很強烈的領域行為,對一切新鮮的事都很害怕。這些行為,似乎跟我們這些在鐵窗下過活的人們沒什麼差異。換句話說,我們一直活在恐懼中。
這或許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我們的社會還無法接受王前法務部長廢除死刑的訴求。因為只是竊盜和闖空門,就已經把整個台灣搞成像被關在鐵籠子裡的狗了!
被偷、被搶、車子被盜竊,都是每天聽得到的事實。政客們要選票,會畫一堆大餅來唬弄選民;但是我想任何一個政黨,若是能給我們一個沒有鐵窗的生活空間,才是給了我們最起碼的做人的尊嚴。有這種訴求的政黨,才是我們所該支持的。
(作者嚴宏洋 為中央研究院細胞與個體生物研究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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