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化高中台灣文學研究社 聲援成功大學鄭南榕廣場命名 新聞稿】彰化高中台灣文學研究社
給成功大學校長的一封公開信
敬愛的黃校輝煌先生:
我們是創立已經22年的「彰化高中台灣文學研究社」,最近,從新聞得知貴校為了一個學校廣場的命名,學生與校長對立。光復校區牌子,「光復」被拆掉,還請警方介入調查。昨日,又以學校代表會議方式,否決了命名。流落出來的訊息,該會議某些教授發言的內容,將鄭南榕比喻成恐怖自殺份子等,背離基本人性價值,令人不敢苟同。堂堂一所大學,竟然連一個命名的活動,都要鬧得如此不可開交。
回想18年前,我們學校彰化高中有一座一億四千萬元的音樂廳,由當年的英文老師,現任圖書館主任呂興忠,也是台灣文學社的指導老師,提出紀台灣歌謠之父鄧雨賢的「雨賢館」與其它名字參加競逐,全校教職員工,記名投票,以相對多數獲得通過。
因為當年的校長曾勘仁很開明,勇於支持熱心老師的意見,排除各種有形無形的壓力,讓投票順利進行,並且尊重投票結果。民國85年,我們這群高中生都還沒有出生,還相當保守的年代,一個開明的校長,一個勇敢正義的老師,就可以改世界,「雨賢館」成為全台灣第一座以台灣人物命名的高中校園建築物。
沒有想到,18年後,堂堂的一所國立大學,竟然輸給一所高中,還要為一個廣場的命名,爭吵不休。最不可原諒的是,反對命名的教授,發言完全缺乏人性基本價值,比喻不倫不類,嚴重損害大學追求真理與公義的神聖使命與形象。
我們的學校雨賢館命名投票,當時也有人建議校長取消命名活動,以免造成校園分裂,直接以行政裁示方式取名,避開在當時還相當敏感的本土化名字,甚至,以呂興忠老師研究台灣文學,有政治意涵,發動全校圍堵。
但是,18年來,台灣本土文化已經不再是禁忌,雨賢館也成為彰化高中的地標,學校最重要的活動場地。如果不是當年曾勘仁校長的開明與前瞻,呂興忠進步老師的行動力,雨賢館不可能產生。
歡迎校長帶著您的行政團隊與老師,有空蒞臨彰化高中參觀,讓我們為您導覽,告訴您們屬於我門學校,屬於臺灣的「雨賢館」的故事。
國立彰化高中台灣文學研究社
指導老師呂興忠
社長及全體社員敬上2014/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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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紀念鄧雨賢音樂家,
台灣校園第一棟以台灣人物命名的建築物
彰化高中雨賢館
成功大學為了一個學校廣場的命名,經過票選,獲最高票的名字,被校長以「有政治意涵」否決,學生因此與校長對立。成功大學的光復校區牌子,有人認為「光復」也有政治意涵,而將兩個字拆掉,學校認為事態嚴重,請警方介入調查。昨日,又以校務會議方式,否決了命名。流落出來的訊息,該會議某些教授發言的內容,背離良心與人性,令人搖頭再三。堂堂一所大學,竟然連一個命名的活動,都要鬧得如此不可開交。
回想18年前,彰化高中一座一億四千萬元的音樂廳,為了給它取個名字,由當年的英文老師,現任圖書館主任呂興忠,提出紀台灣歌謠之父鄧雨賢的「雨賢館」與其它名字參加競逐,全校教職員工,記名投票,以相對多數獲得通過。
因為當時的校長曾勘仁的開明,勇於支持熱心老師的意見,排除各種壓力,讓投票結果如實呈現。民國85年,還相當保守的年代,雨賢館成為全台灣第一座以台灣人物命名的校園建築物。
之前,有人建議曾校長取消命名活動,以免造成校園分裂,直接以行政裁示方式取名,避開在當時還相當敏感的本土化名字,甚至,以呂興忠老師研究台灣文學,有政治意涵,發動全校圍堵。
但是,18年來,台灣本土文化已經不再是禁忌,雨賢館也成為彰化高中的地標,學校最重要的活動場地。如果不是當年曾勘仁校長的開明與前瞻,校園進步老師的團結與行動,雨賢館不可能產生。
但是,當年呂興忠命名投票成功後,向台灣國寶作家鍾肇政索取了墨寶,當年行政人員卻以彰中又不是沒有老師會寫書法,怎麼找一個沒有名的人來寫?最後妥協,放鍾肇政的字,但是不放鍾肇政的名字與落款。直到十年前,呂興忠到圖書館,奔走協調後,「1996年鍾肇政題」,才補刻上去。
台灣教育最大的問題是,校園不容易找到進步、創新、熱情與投入的好老師,卻充斥保守、落伍、冷漠的教師。
彰化高中雨賢館18年前命名的成功,可以是一面鏡子,讓大家看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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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賢館的故事
呂興忠(時任英文教師,現任彰化高中圖書館主任)
(台灣日報副刊「非台北觀點專欄」1999/11/2)
我想告訴你,一個不怎麼有趣,只有少許情節,不過卻絕對真實的故事。
吾校的音樂館,就是你從山坡走過來,從遠處就隱隱可見,一座外型相當特別而且全新的建築。它像一座中世紀的古堡,三分之二的建築主體是在地底下的。從外面,你只能看到它全部的三分之一,就像我們能夠掌握的人性,也只是暴露在外的三分之一,更多不可知的是隱藏在看不到的地方。
這座音樂館耗資一億四千多萬,將落成的時候,為了給它取個名字,吾校的教師,突然陷入了一陣無以名狀的歇斯底里。因為有一個老師,一個令人頭痛的老師,竟然提出一個他們非常陌生的名字,要來競逐學校音樂館的命名投票。這個老師,一直讓他們非常困惑。自從校園多了這個老師以後,就好像不再安寧了。
例如,有個資深的國文老師,在校園的刊物,發表得意的五言絕句,不過只說了一句,香蕉「古來乏人吟」。這個令人不解的老師,竟然教學生從台灣的明、清、日據以至當代,遍翻古今詩集,找出不計其數,在台灣曾經出現過的香蕉詩,拿來公開反駁資深老師。更令人錯愕的是,學生還要求老師要走出教科書,多讀書,才能了解台灣。從來只有老師教訓學生用功讀書,什麼時候學生反過來要求老師用功的?大家都認為這是絕對的造反!
命名活動一開始,真是五花八門,熱鬧有餘,水準不足。自命博學的,引經據典:「韶樂」、「韶夏」、「遊藝」、「美善」,一付要引領眾生肅然起敬的樣子。附庸風雅的,也不堪寂寞:「鶯月」、「瀟湘」、「涵音」、「真音」,好像在競逐一場選美的遊戲。還有缺乏想像力的:「愛樂」、「樂揚」、「樂群」,「樂林」、「知音」,簡直是要開樂器行。
讓大家感到極端挫折又神經緊繃的是,那個令人頭痛的老師,提出來的「雨賢館」名字。因為真的沒有人知道誰是鄧雨賢?不只一般的老師,就是音樂老師,也沒有人知道,鄧雨賢是誰?不過大家都相信,這個令人頭痛的老師,提出來的名字,背後一定有著恐怖的居心,不可不防。所以,本來是要開放給學生投票的,懼怕這位老師對學生的影響力,硬是改成只有教師和職員才有投票資格,而且選票上必須記名才有效。
圍牆裡面的學校和圍牆外面的社會,都一樣,總是混雜著特殊的意識生態。保守的行政系統,主宰職員的考績升遷,可說擁有各處室全部職員的鐵票,哪個敢在記名的選票上跑票?他們以「藝能音樂館」本來建築物申請起造的名稱,展開信心滿滿的運作。甚至在投票場所,公然張貼告示,以藝能音樂館做為圈選的範例。另一股勢力,是一群沉惘在虛幻中國意識的,他們驚慌中國圖騰在台灣校園的日漸傾頹,既然無力挽回,也就死不願看到台灣圖騰在校園出現。他們以「音樂館」的名字,強調中性,強調走出意識形態,走出族群。混淆大家的視聽,幾乎就要得逞。只是他們之中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鄧雨賢是誰?
一直到現在,沒有人知道,「雨賢館」是如何獲得校內多數老師的記名支持的?那個應該鮮少有人認同,被許多老師以偏激形象來宣傳的老師,是如何辦到的?當許多人還跌落在挫敗的困惑與不解的時候,鍾肇政老師題字的「雨賢館」三個大字,已鑲嵌在音樂館額首最醒目的位置了;俊秀而浪漫的墨跡,飛逸著台灣文人特殊的氣質,也蘊藏著橫眉抵抗的堅持,可以說是這棟充滿人文色彩的建築,最精華可看的地方。但是後來,當中央電影公司來吾校雨賢館前,拍攝鍾肇政老師的作家影像時,為他們興奮地帶路的行政人員,竟然就是那個當時以「校內也有人會寫毛筆字,不必找陌生人」的理由,反對將鍾老師的字放上雨賢館的。那些在台灣教書的人,有幾個知道,台灣的鍾肇政是誰?更不必說台灣的鄧雨賢了。
真實的故事,其實還沒有結束。和雨賢館一起進入吾校的第一屆音樂班,明天就要畢業公演了,他們可知道鄧雨賢是誰?公演的曲目裡,唱不唱台灣的聲?彈不彈台灣的調?誰能夠讓真實的故事有一個美好的結束,或是更好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