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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歌》
詩/懶雲 曲/吳易叡 演唱/呂美親
前日公園會著君,
怎會即溫存?
害阮心頭拿不定,
歸日亂紛紛。
飯也懶喰茶懶吞,
睏也未安穩,
怎會這樣想不伸,
敢是為思君。
批來批去討厭恨、
夢是無準信,
既然兩心相意愛,
那怕人議論?
幾回訂約在公園,
時間攏無準,
相思樹下獨自坐,
等到日黃昏。
黃昏等到七星出,
終無看見君,
風冷露涼艱苦忍,
堅心來去睏。
原載於《台灣新民報》三九六號,一九三二年一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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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實的愛情曙光:〈相思〉與〈相思歌〉(by美親)
廿一世紀初,曾為台灣的殖民母國--日本,又吹起一陣「純愛」文學熱潮。評論家這麼界定所謂「純愛文學」:「陷入沼澤狀態的愛情,才是真正的純愛;『死亡』與『障礙』是純愛的兩大要素;書、電影、電視的多種媒體的相乘效果;最重要的『就是讓人能哭』」。(例:《いま、会いにゆきます。》--「我現在去見你」,台灣片商譯作「現在,很想見你」)但現今台灣社會真還有「純愛」嗎?許多人若非質疑就直接一笑置之默認否定。那「純愛」或許僅成了精神寄託吧,讓每個人回歸到青澀時期的天真,世界不至於糟糕得太快。而這日式的新「純愛」與古早時代台灣人的舊「純愛」能否相比擬呢?
記得「三人共五目,無長短腳話」的故事嗎?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早時代,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只能將幸福交給那張「糊累累」的「媒人嘴」,幸運者白頭偕老,不幸者忍受家暴。於是,新舊交替的三○年代,什麼新鮮事都發生,包括左翼運動中已有婦女團體公開聲援女性,暢談婦女解放、自由戀愛、婚姻自主、廢娼;提出婦女知識教育,甚至是婦女參政的訴求。變動中的愛情觀也在詩裡款款吟唱、殷殷冀望著。
被史家譽為台灣新文學「寫實主義」的開創者、建立素樸左翼文學的賴和,其〈相思〉和〈相思歌〉同時刊於1932年1月1日的《台灣新民報》,他主持的「文藝欄」又另闢的新詩專欄--「曙光」。「曙光」銜接著漢詩的傳統、建構著新詩的現代,這兩首詩作都能看出過渡軌跡,連書寫愛情,賴和都不忘其「從民間來,到民間去」的立場,以民間歌謠體、台灣話文式的手法,寫實地記錄保守時代年少的蠢蠢欲動。
耐人尋味的是,兩款「相思」,都輕輕批判著人們喜愛流長緋短的陋習,並試圖跨越鄉里輿論的可畏。然而,一心追求自己幸福的他們,仍抵不過「身邊人眾眾」的「風冷露涼」,終究只能一邊矜持、一邊生悶氣地「驚心不敢來」、「堅心來去睏」。當〈相思〉裡的男孩溫弱地因「恁偏愛講人歹話,乎阮驚心不敢來。」而遲滯不前,賴和已細膩地注意到像〈相思歌〉裡的勇敢女性,替她表達「既然兩心相意愛,那怕人議論?」的勇敢回應。
雙子座的賴和,其意志總一體兩面地表現,腳步永遠跟得上時代。看過他以知識分子的良心從事抵抗殖民的文化意識、寫實批判的文學重構等作品之後,〈相思〉和〈相思歌〉讓你聽見他另一種少為人云的鐵漢柔情。
倒是這速食迷亂的年代裡,許多人早已看破偶像劇或網路的不實愛情,認為自由戀愛不太可靠者還寧願「相親」,(像我就很想試試,呵呵)「含蓄」與「矜持」似乎成為難能可貴的美德,〈相思〉和〈相思歌〉的「純愛」情境若還存在人間,豈不猶如一道「曙光」?
source:鬥熱鬧走唱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