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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龜藏鱉－我們一班都是人.朱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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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果夫(緒挽) 說起母校，倒不如說影響我多年的班導，黑框眼鏡，中等身村，風趣爆笑的言談，令人即之也溫的親切個性，上至校長，下至同事，甚至連放牛班的學長學姊也和他打成一片，大家伙順便為他取了一個小名－阿清。 人生轉捩 就在此時 班導的個性沈穩中不失開朗，開朗中不失風趣，擅帶童軍團，擅 Team-work（團隊合作）。由於本校為當時新制示範學校，注重社團活動和工藝、家政、音樂、體育、美術，相較於其他學校自然下了更多功夫和經費。許多校內競賽：如每年一度的運動會、園遊會、校慶、合唱比賽、遊藝會、球賽、模範生選拔，每週一次整潔競賽、學科競賽等等，這些對鬼點子特別多的阿清而言，無異如魚得水，好不快哉。 就班上而言，他是個大仔；就其他班導而言，是個很好逗陣的拍檔。他雙子座的個性雖大而化之，但對外要求同學努力爭取榮譽，保持充沛活力；對內則要求同學做為有教養的好少年。他常騎著一台偉士牌機車，到每一位同學家了解情況，所以深得家長群之厚愛。常有家長向阿清說媒，但阿清仍據實稟告家中已有一位美嬌娘。的確，可正是有潔癖的美嬌娘，讓阿清把本班成為當時全縣唯一「穿拖鞋」的班級，這也是為何本班全縣教學示範，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原因。 穿著拖鞋 向髒亂告別 本校為新制學校且校地廣大，教室比一般學校大半間，一年級一班只收學生40名。但為什麼阿清要同學在教室穿拖鞋？他說：「一個人不注重整潔，那麼心也不再乾淨，中國人有三大民族劣根性，髒、亂、吵，尤以髒更被外國人瞧扁。」的確，阿清在大學時代和教師時代，常參加世界童軍大露營和國外教育考察，所以深知民族之榮辱，乃之於個人而起。他一再要求同學保持整潔，注重禮儀。雖然在教室中穿拖鞋剛開始的確強人所難，因地板保持乾淨不易，個人衛生不佳，而導致異味四起。但有次卻因因緣際會，全班參觀位於天母之日僑學校，該校與本校有體育交流，為當時罕見，發現日本學生一般教養良好，素質整齊，校舍整潔一塵不染，尤以清潔打掃為生活教育重要一環之日本人而言，當自不在話下，本班受此無形激勵，雖仍有不配合份子，但慢慢找出原因，有人家中環境不佳，阿清甚至自費買拖鞋、襪子和洗衣粉給學生，不足由班費支出，也收到相當成效。 本班班務蒸蒸日上，在阿清獎懲分明，恩威並施和以身作則之下，各方面是全年級十五班所望塵莫及。尤以整潔、體育和英文（阿清是師大英文系畢業）更是別班難以項背，教室後排之公佈欄之獎狀多得令人煩不勝煩。本班人才濟濟，不是臥虎藏龍，而是臥龜藏鱉，因有在下及別號烏龜的王君（乃小弟當年死忠換帖，全校榜首常客，最後仍於家人反對下，從軍報國，現為某空軍基地 F－16飛行官），這二條火藥線於尖峰時刻適時完成絕地任務，而使全班發揚實力，炸開美麗火花。烏龜乃當年的班長，而我因天性調皮，耍寶第一，而忝為康樂股長。二人雖自不同小學畢業，但熱愛飛機模型，故成莫逆。烏龜父親早逝，家境不甚寬裕，常必須在家帶弟妹和做手工，性情也較同齡小孩世故，因此負責執行；我卻總在大伙人多嘴雜的混沌狀態下擔任公親，常是吃力不討好，倒也勝任愉快，並得多數同學支持和友誼。 同窗情誼 不能不提 班上的四十位同學皆來自不同畢業學校和家庭，但我何其有幸能與這些同學為伍，雖然時光匆匆，但我仍對一些同學印象深刻和懷念。 發仔－與我同為棒球隊一員，家中雖不甚寬裕，但其父母對其教養格外注重，人帥，小提琴也拉得一把罩，又是眾多別班女生丟紙彈的對象，速寫的能力不亞於成人，能在二分鐘內將某人的面部和體型特徵躍然紙上，栩栩如生，並以幽默爆笑的插畫方式奉於好事者面前。其中尤以我與我老爸因黨外雜誌而意見不合，互丟沙發抱枕被他撞見，繪成一幅令人噴飯名為「父子大戰」的油畫，獲得當年縣學生美展冠軍，更是令人記憶揮之不去。 阿三－因父親生意關係，於小學四年級到南非美國學校就讀，據說他在毫無基礎下，二個月英文朗朗上口，回國後自然是本班英文小助教，不過國文底子太差，常吊車尾，連阿清和他之間的conversation皆以英文放送，頭腦一流。他家開設婦產科診所，後來聽說如願以償繼承家業。 阿年－身手矯健，小小年紀即擁有空手道和柔道初段資格。其性頗為義氣，好抱不平，雖然個子不大，三、四人同齡同學圍攻不是對手，是個武俠小說迷。但其家環境頗為複雜，是有名之娼戶。後來同班至國二A段班結束，阿清舉家移民美國後，他將一名故意惹事之嫖客刺死，至此判三年感化教育，後來見著他時是在東沙島，他身體赤膊，開著豬哥仔（堆高機），叨著一支煙，他見著我，不發一言。 小麗－本班公認之梅莉史翠普，鋼琴彈得令我心醉，和我死黨烏龜的妻子珍妮是死黨，書香傳家，家書四壁，標準完美唯美思想派、畫工、書法一流，教室美化自然少不了一份。 珍妮—孤兒，中美混血兒，也是同年級同學。早年烏龜死追不上，後來畢業各奔西東，也許前世註定，烏龜在官校四年級時，母親於長庚住院，珍妮說巧不巧正是同棟護士，從此烏龜瘋狂往來岡山－林口之間，終於三年後，贏得美人歸，最近烏龜預計於年底退伍。 小錚－標準的汽車迷，也是瘋狂的搖滾樂迷，但歌聲因為在變聲期，所以並不怎麼樣。 愛美－今生中第一位和我在電話中長談的女性，因我喜歡她的大方，傾慕她的多聞，喜歡與她接近的男同學不少，她在學校幾乎不和我交談，有也僅止於一二句寒暄，但在電話中天南地北，往往不曉得時間的流逝…，可是最後她卻受不了蜚短流長而轉學，我現在還有些內疚。 崑蟲－一年級之服務股長，二年級因傑出表現而公推為班長，十足樂天派。總帶二個便當到校，大便當裝飯，小便當裝菜，同學常三五成群到他家吃崑蟲媽媽做的紅燒牛肉，在寒冷的冬天，常有人因牛肉溫暖內心而熱淚盈眶，非常感恩崑蟲和崑蟲媽媽。 水川－家裡是有名的棺材店，夏天也兼賣銼冰，口味繁多，有「死人冰」之雅號。水川有一位美麗的姑姑在顧店，所以生意好得不得了，甚至許多鄉親父老認為聽著「總有一天等到你」，和一邊吃死人冰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曾有一次，我和阿清到水川家，我一時頑皮爬進一副聽說是柳安木的新棺中，那種舒適的感覺實非席夢絲名床能相提並論，在小睡片刻，忽然間富蘭克林的一句話「別睡了，快起來，總有一天會讓你睡得更長」將我驚醒。在爬起來的同時，阿清在陰暗的燈光下，看到從棺木中筆直坐起來穿白色制服的我，嚇了大叫一聲。 愛的羅曼史也變成歷史 聽大我五歲的也是阿清以前在別校教過的表哥親口說的，在阿清「現役」的妻子之前，還有一位已「退除役」的未婚妻，在一次火車意外中喪生，所以班上旅行幾乎不搭火車。正因如此，從此性情暴戾。後來幾個家長看不下去，到校找阿清理論，阿清年輕氣盛，出言不遜，結果被打得像豬頭，手骨成L型。幾天之後，竟還頂著豬頭，厚臉皮的參加教師聯誼。在陰盛陽衰，或許哀兵策略奏效，某一位無辜的女性在環境好，燈光美，氣氛佳的感染下，成為阿清的女友，當然傷勢也好得特別快。 我們和阿清感情水乳交融，同學家中每每有剛收成的水果、作好的紅龜粿、蒸好的麻薯，往往少不了阿清一份。鄉下人較都市人重人情味，重情義，也更尊師重道。回想以前那段歡樂的時光，到現在仍感覺好像是昨天一樣，我們常常騎著單車一路說說笑笑去石門水庫對面摘草莓，許許多多觀光景點更少不了我們班的足跡，尤其阿清攝影的專業更是一流，曾經看過他拍過許多本的攝影集，美麗精彩清晰也雅緻。每年一次的Christmas party，更是讓眾多學生、家長和其他老師最溫馨的 Happy time，大家唱著卡拉OK，手拉著手攀肩搭背唱著「一支小雨傘」，伴隨著窗外飄下來的霜雨…，直到結束時，才依依難捨的離去…。 時至二年級下學期，升學的火藥味更是濃得化不開，由於本班是A段班，甚有二次模擬考創校史紀錄，全班50名，第一名和最後一名可以玩大風吹遊戲，競爭之慘烈，令全校師生嘖嘖稱奇。許多人用腦過度成了白頭翁，甚而成四眼田雞。同學間為了一、二分會互相嘲笑對方，進而反目成仇，大打出手，也常有C段班同學向我們A段班單挑情事，因我球隊大為C段生，我雖於夾縫中，但擔任公親，也常常為校方化解不少紛爭，這對後來我自願轉到C段班，人緣極佳有所助益。 離情依依 耍寶繼續 在二年級下學期快結束時，阿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宣佈舉家將移民美國。在之後到為阿清送行那十幾天，每人食不知味，寢不安眠，可知阿清在眾人心中的重量。有同學因家境清寒買不起參考書－找阿清；同學生病沒錢就醫－找阿清；我父母當時快要離婚，我不知如何是好，阿清是我的心理醫師…，筆走到這裡，對阿清除了感恩還是感恩；我絕不怨他，因我手賤在考卷背後畫了副棺材，而當著同學面重摑我二個耳光；我也不怨他，別班同學欺負我們班女生，我帶著竹劍把三個別班同學打得頭破血流，記我兩大過（我當時已有五個大功），真的，真的…。 中正機場那天下著大雨，冷冷清清，原本以為只有我們班五十個人，但校長、訓導主任、體育老師也來了，以前阿清教過的學生、學生家長都來了，算一算，應有二百人吧！真是備極光榮，本想把一頂帥氣的帽子送給阿清，但是阿清告訴我們：國可破，家可滅，頭可斷，血可流，綠帽不可戴（那頂帽子是綠色的）。最後沒想到班上又幽了阿清一默，致贈四個一面名為「肝膽相照」的大幅錦旗，阿清接獲時笑得臉都紅了，原來是「膽肝照相」啊！這是崑蟲和烏龜的傑作，真有他們的。 尾 語∼ 到現在我已三十有年，同學們早已失去音訊，阿清也不知所終，相信同學們多已為人父為人母，在社會上任一角落奮鬥戮力。如今唯一有往來的也只有烏龜一人，當年應該在天空遨遊的，卻在煙味油味中揮汗如雨；那或可成為建中高材生，畢業當一名良醫的，卻在天空擔心引擎會不會熄火。但擔心的人至少是雙雙對對，百年富貴；較易流汗的孤孤單單、不也是一種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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