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3.09 自由時報

☉張旭成

　二十一世紀日本的外交政策將何去何從？小泉可以說是最關心日本對外關係的首相之一，他在二○○一年四月底就任幾個月後就成立由退休外交官、企業領袖及學界專家所組成之「小泉首相對外關係專案小組」，研議未來日本的外交策略，以供小泉內閣擬定外交政策的參考，小泉首相本人也多次出席該小組會議並參與討論。在二○○二年十一月，該小組向小泉首相提出的「日本二十一世紀外交政策的基本策略」報告，就率直地指出日本的政界缺乏長期的外交策略與願景，官僚體系也未能執行果斷的政策，首相亟需獲知來自不同於外務省的觀點與建言，及由首相府整合與判斷。日本外交關係的觀察家都注意到，田中紀子外相被撤換後，小泉首相已經加強對日本外交的掌握，而外務省的角色與重要性也相對下降。

　該報告指出二十一世紀的國際社會正處於「經濟與社會結構的全球化」、「軍事力顯著發展與強化」及「中國經濟之迅速擴張」等三大變化當中，對日本及亞洲各國是「機會」，也可能是「威脅」，日本必須充分檢討與因應。日本的基本國家利益有四：第一、繼續維持日本的和平與安全。對國際和平維和行動應重新檢討以符合國際標準；第二、維繫自由貿易體制，建構雙邊ＦＴＡ的連結網，以補ＷＴＯ體制的不足；第三、擁護自由民主與人權等普世價值；第四、積極推動以學術、文化及教育為主的民間交流及人才培養。在區域課題上，日本外交的重點是與美國及中國的關係。在與美國的關係上，這份報告指出，北韓開發核武及中華人民共和國解放軍急速的現代化是東亞區域不安的主因，因此日美的同盟與安保關係應更加強。該報告並不諱言日美兩國政策上優先順序不盡相同，日美關係也不會像英美關係那麼地緊密，日本應該有自己的座標軸，並與美國的對外工作相輔相成。

　日中關係是這個報告著墨最多的部分。該報告認為，胡錦濤為首的新領導集團正面臨著三個重要的課題：第一、改革開放二十年來所造成的貧富差距、環境破壞、缺水（尤其是華北地區）、失業問題及嚴重的貪污腐敗；第二、政治與司法等非經濟領域的改革開放；第三、因應隨著加入ＷＴＯ而來的經濟社會全球化的波濤。二十一世紀的日中關係，一方面除了是「協調與共存」，另一方面則為「競爭與摩擦」，在此兩種相反要素交織下前進。所謂「協調」，乃是對中國投資、開發援助（ＯＤＡ）及部分外交事務；所謂「摩擦」，則是指中國軍事威脅的擴大，經貿問題乃至部分政治問題的爭執。日本期待中國經濟發展，社會安定，並且是對日本及各國產生眾多商機的國家，而不是具有侵略性，威脅鄰國安全的軍事大國。該報告指出，中國軍力的增強對鄰近的亞洲國家造成嚴重的威脅，尤其是近來中國軍艦在日本周邊的巡航，已使日本國民感到不安；對於不斷增加的中國軍事預算，日本政府應透過安保對話等途徑，要求中方解釋並加強透明化。另一方面，由於中國經濟飛躍成長，日本政府已逐漸減少對中國的開發援助，並將全面地檢討其ＯＤＡ。

　從一九七二年日中關係正常化以來，所謂「歷史問題」及日台關係，經常引起東京與北京的衝突；該報告強調兩國一方面應該以歷史為教訓，一方面應漸次脫離歷史的束縛，努力建構面向未來的關係。關於中國的各種民調顯示，在中國的年輕世代中存有強烈的「厭日感情」，其根本的原因是中國國內的教育灌輸反日，對此，日本政府應坦率與中方對話。有關日本與台灣的關係，一九七二年日中關係正常化以來，日本政府基本上在「日中共同聲明」架構內加以處理。但是三十多年來，台灣完成政治民主化及加入ＡＰＥＣ與ＷＴＯ等重大變化，舊的架構與政策應加以調整。該報告強調，日本應充分掌握台灣的民意，總結三十年的經驗，對負責處理日本與台灣關係的「交流協會」，應思考如何強化其功能（今年夏天，在台北的交流協會將增派一位防衛廳的官員，處理日台安保事務）。有關兩岸的關係，日本應再三向中國強調兩岸間應透過和平對話以尋求解決。該報告提到，目前要談中台統一，條件並不成熟，中國不該將對於統一問題停滯不前的不滿在對台關係上尋求發洩。 日本一直希望能夠成為聯合國安理會的常任理事國，在這個國際組織扮演重要的角色。日本認為聯合國對世界和平與安全的功能非常重要，因而擔負高額聯合國費用（每年超過十八％），比中國與俄羅斯還多，但已有六年未參加安理會事務，也由於北京的不支持，成為常任理事國的希望渺茫。日本自認為是世界經濟大國，為了擁有在亞洲的領導地位，該報告指出日本應加速與該地區的經濟統合，並戰略性地應用經濟合作協定，創設東亞經濟圈。日本注意到中國經濟快速地成長，將成為競爭的對手，為了與中國的影響力抗衡，日本首先應該加強與「東協」的貿易投資關係，接著以與台灣、韓國簽訂ＦＴＡ為核心進行與各國經濟合作之關係。

　這份報告最後提出前瞻性的建言：日本政府應該設立具有權威性的「外交安全戰略會議」，來對日本首相提出中長期的外交政策建言。世界潮流在美國的獨霸超強、中國的蓬勃發展及歐盟逐漸形成單一的國家影響下大幅改變，未來二十年的世界變化，將較近代史中任何階段的二十年變化都來得大；面對嶄新的世界，日本應該檢討其外交的優先順序。（作者張旭成╱立法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