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4.28 自由時報
☉ 陳岳禧
彰女,創校八十四年,走過日本殖民統治、國民黨威權戒嚴、綠色執政。不管時代如何變遷,一路以來我們堅持教育者的本分,默默為彰化地區的人文教育提供不足為外人道的貢獻。但或許因為沉默,所以大家一直覺得校風保守;抑或是「女校」的緣故,
我們選擇了站在最不顯眼的地方,為下一代提供養分,默默付出,就如同「台灣人的傳統母親」一樣,即使真的不太了解時代脈動,但你會因此而指責自己的母親趕不上潮流和迂腐嗎?這會是「台灣」人應有的傳統精神嗎?進入彰女二年,身為最資淺的國文教師,在這次的「台文社」事件中,實在是一個外人,但此事既然牽涉學校的名譽,基於本分,我想有義務提出一些個人的淺見。
首先彰女是絕對不會懼怕「台灣文學」。根據長久以來的「傳統」,彰女的「校刊社」都由新進國文老師來指導,所以二年前,在沒有任何的「學術著作」的背景下,仍滿懷著衝動與理想接下這個職務,預想在第一次的校刊中就來挑戰「彰女保守的傳統」,所以打算指導學生在文學的部分探討台灣(最好是彰化地區的)本土作家的文學作品,為此我還走訪原來任職學校的台灣文學作家宋澤萊先生,宋先生提供了我一些想法並建議我可以與彰中台文社呂老師聯絡交流一下。在第一次上社團活動課時,我就滿懷壯志地告訴學生我的構想以及與彰中台文社交流的計畫,不料學生馬上回答我:「學姊已做過了。」。
接著我不死心,又提出希望學生能做一些與彰化市本土人文相關的議題,又被學生吐槽:「也做過了。我看老師你先看看過去的校刊再來決定專題吧!」。「那女性主義呢?」學生已不太想回答:「同上!」。等我真的去翻閱前幾期的校刊,才發現學生沒有騙我,也才了解到在「保守」的外衣下,彰女人早已經掌握了時代的脈動!彰女的校園真的充滿了學生自主的想法。然而弔詭的是:當時帶領這幾期「校刊社」的指導老師就是這一次被「彰女台文社」學生所批判的「侯姓」老師。當然細看這幾期的內容,在專業研究者的眼中不一定有「學術性」,但是可以看出的是:彰女會不重視台灣的文學與人文嗎?如果當你有這個疑問時?我想你得和我一樣去看看彰女以往的校刊吧!
再者,這二年的彰化區台語朗讀比賽,國文科老師中其實並沒有這方面的專家,但指導老師們上網一個字一個字的幫學生查出正確的讀音,然後每天朝會時指導學生一遍又一遍的朗讀練習,學生也爭氣的抱回第一名及第二名的佳績。或許彰女的國文老師沒有比他校老師傲人的學術成就,但對於「台灣文學」,我們實在沒有任何的既定成見。為了學生的學習,我們即使不懂但我們仍會努力。
忝為國文教師十一年,沒有任何學術論文,沒有驚人著作,一介教書匠而已。但在我膚淺的認知中:不管台灣文學、中國文學、外國文學,所呈現的是每個時代與地區的「真善美」,使人們透過「文學」去了解自己所生長環境的生活軌跡應是文學存在的價值,所以文學當然得根植於自己的土地與人民,很高興見到台灣的文學走向已經被重視,但令我擔憂的是「台灣文學」如果被工具化,被無限上綱到政治或者意識形態的對立,那文學的價值何在?「台灣文學研究社」的目的何在?是為了凸顯自己的與眾不同?還是一定得「反動」才是台灣文學?在整個事件中,本校國文教師從「樂見」又一個文學性社團的成立,到「幾個學生」與老師的對立,而為了不讓學生的熱情失望,也為了使這個「人文性」社團能繼續下去,本科的「外省葛」老師自跳火坑,接受學校的懇託,接下指導老師的工作,才上了四次課,「幾位學生」接著用省籍這個政治議題,拒絕葛老師的指導,緊接著就傳出現在所謂「打壓」、「迫害」之說,我們見到現在社會亂象的縮影在校園發生。只是大家在為自己的理想與堅持奮鬥的時候,或許都忘記了學校是教育學生的場所,是神聖的殿堂,在學校中老師有管教學生的權利與義務(教師法規定),學生也有接受學校老師合理要求的責任,學生在學校的自主權當然要尊重,但絕不能無限擴大到「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為反對而反對」。
彰化女中的老師一貫以來教育學生從愛護學校與個人的名譽做起,進而愛護自己的土地與國家;教育我們的學生要懂得自愛、寬容、相互尊重。然而在這次的事件中,這些基本的教育理念卻被模糊了?最終我想傷害的不是學校,而是我們一貫教育學生的「台灣人的傳統美德與精神。」希望這一次的紛爭能使學校與學生重新省視自己,而重歸教育的正軌。(作者陳岳禧╱彰女國文教師兼校刊社指導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