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6.26
當華視董事,我兩腿發軟

 

2004.06.26自由時報

魚夫

  一九八二年,我進入「中國時報」,從此以後,當過報社主筆、電台主持人,參與TVBS、超視、三立等有線電視建台過程,如果把現在的「華視」董事一職也算入,我的媒體資歷大約是二十餘年了吧,過去建台固然辛苦,大風大雨都歷經了,但從沒像去華視當個「董事」職,首次聽完報告,真被嚇得雙腿發軟。

  先說這所謂「董事」一職,可不是真正的擁有什麼市場股權的,只是個法人代表,沒什麼好康的,每個月開個會,領個不如工讀生一個月薪水的車馬費;法人代表董事又照規矩,既然已經同意總經理的人事,就不能干預節目內容,否則董事是來監督總經理的,只能就營運方向對總經理提出建議。假如說,江霞是總經理,而魚夫以其法人代表董事的身分,要求做節目,就是球員兼裁判,這是違反一般公司倫理的,所以您千萬不要以為魚夫當了董事,就可以去干涉節目內容,可以任命主播,可以代為安排人事等等,我可怕死江霞這位我所尊敬的「赤查某」了,而且我所受的媒體和EMBA的管理訓練,都沒有教我違反這些基本原則。

  可怪的是,上一屆的董事會,居然有法人代表董事李四端先生且兼新聞主播,其收入之高,令人咋舌,超過我當年擔任三立電視台總監及主持節目的總所得許多,身為法人代表董事者而有節目也,換成我去當總經理,一定嚇得兩腿發軟,不敢造次,李董事,您要怎樣就怎樣吧,別董事會一開,為難總經理小的我了。

  可怕的是,既然身兼董事,不僅可以在本台當主播,還可以去別家電視台播新聞,李四端先生,您真的要為「華視」想想吧!

  媒體把江霞形容為「綠巨人」,這又叫我嚇得兩腿發軟。江總經理,我怎麼看都不像個巨人,至於綠,這就有趣了!「華視」前任總經理徐璐小姐,是我在「自立晚報」的老同事了,徐璐算不算綠呢?二○○○年總統大選,公然為陳水扁站台,阿扁當選後,就被任命為「華視」副總經理,按泛藍的邏輯,徐璐不是「綠巨人」至少也是「副綠巨人」。

  四年過後,怎麼徐璐不綠啦?江霞是綠的啦?我是極不願意說一句五四三對我的老友徐璐的,畢竟當年她升任總經理,我們一群「自立晚報」的同事沒有恭喜,只有憂心,如今依權力結構來看,華視總經理恐怕所能發揮的空間不多。

  董事會裡,前總經理的報告,從第一張power point 開始,我就開始為老友們難過起來了。華視公司的制度,是管理學裡所謂的decentralized,權力下放的組織,「華視」採總經理制,董事長下放權力給總經理,可是總經理又繼續下放權力(這裡我不能太詳細的述說,事涉一家公司的營業機密),一直到幾乎快到了底層,這家公司的「民主」,實乃匪夷所思。一般類似華視公司的權力運作者,只存在大學、醫院、3M公司及諸如MIT專事於研發的機構裡,簡單說,組織裡的各研發單位,都是不世出的創意人才,「華視」這種內容提供業者,由下而上的組織極其重要,「華視」固然需要好節目,優秀的人才,偉大的大師們,問題是,「華視」的各項能力,尤其是「自製節目」項,居然被前總經理打了個紅叉,這意思是說:一家電視台,天啊,沒有能力自製節目!

  一九九四年,我進入TVBS,不僅要做節目,節目還要大紅,大紅大紫之後,還得跟業務總監去跟客戶喝酒拉廣告;二○○四年,我到「華視」,嚇得腿軟了!「華視」資產百來億,一年做個數億的生意,好像你老爸留給你百甲良田,你卻在良田裡只開一家三十坪的「雅房出租」,隨便賺個小錢,這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如何向股東交代?如何向納稅人交代?

  現代企業強調「核心競爭力」(core competence),有一家電視台,電視台哦!而不會做節目呢!但資產百餘億,我倒要請問所有的台灣經理人,如果您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您該怎麼做?敢不敢去當總經理?華視要賺錢,就得要專心,台灣有線電視台都具有製作節目的能力,因為智慧財產才是核心,而華視卻做不出節目來,假如真的不會做節目,那乾脆不必做節目了,成立「華視資產管理公司」,光是把「華視」的資產好好的經營,不賺翻才怪。

  我有一位老友徐璐被泛藍媒體遺忘了她是「副綠巨人」,或許她在整個泛藍的媒體體系裡被verified 了。我期許江霞不要屈服於泛藍過去的共犯結構,要加油,甘八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