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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3.03自由時報

前有吳伯雄後有張安滿,悲!

■ <金恆煒專欄>

一九四七的「二二八大屠殺」是「外來政權」立威台灣的第一章,接下來蔣介石用「戒嚴法」進行白色恐怖,到一九七九年十二月「美麗島大逮捕」,標誌蔣經國鐵腕鎮壓的極致。從「二二八」到「美麗島」可以看成「黨國」兩蔣在台灣書寫的歷史。

二○○○年政黨輪替,前國民黨主席李登輝認為「外來政權」已經沒有了;這話只說對一半。「外來政權」固然煙消,「外來政黨」並沒有雲散,依然在台灣橫行。「黨國之子」馬英九奉兩蔣為「法統」,早謁陵、晚哭廟,何嘗有所不同?

馬英九要取大位,非要與台灣人聯手不可,非要面對二二八大屠殺不可,虧他造出「連結台灣」的說法,一方面利用勾結「中國統一聯盟」的楊渡「造史」,扭曲二二八「古為今用」,另一方面,就是收編二二八遺屬,做為斑斑血跡的清洗劑。於是在二二八的六十周年舉辦「追思祈安」的儀典,這樣一來好像就能夠遮掩住「永罪碑」而可以安心進行「終極統一」了。

然而,「二二八」的真相不會因為馬英九的造作而不彰、而消失,相反的,愈粉飾、愈矯揉愈顯示其弔詭與扞格。國民黨在台北和平公園的那場祭典的主要出場人物及其權力操弄,在在透顯血淚化成的盛典之後的滄桑與苦楚;台灣人呀台灣人!

馬英九、吳伯雄與張安滿同聚一堂,一個是中國國民黨正統的傳人,一個是撿到便宜的代理主席,一個是二二八被虐殺者張七郎之後。本來是國民黨前後兩主席與二二八受難家族合演的一齣戲,剝開事實的核心,卻是「黨國之子」與兩位受難者遺屬聯手替「黨國」續命。

最淒涼、最可悲的一幕是張安滿要求出任國民黨不分區立委,也就是要步吳伯雄之後進入國民黨的權力核心。張安滿的祖父與父叔三人是國民黨槍口下的亡魂,死狀淒慘,「三人屍體被發現時,繩子反縛手背,身上僅剩內衣褲,遍體鱗傷,叔叔張果仁甚至大腸外露…」國民黨之所以槍決張七郎父子三人,罪名是「背叛黨國」。那麼向「黨國之子」馬英九索官,不是形同用先人之血獵取自己的利益?不可恥嗎?倒是吳伯雄故事的翻版。吳伯雄的二伯父吳鴻麒也在二二八受害,「吳鴻麒的屍體經吳妻清洗,受槍傷傷口竟然滲出鮮紅的血」,然而,吳伯雄卻投身黨國,仕途一路發到今天,還有其子「克紹箕裘」。與吳伯雄相比,張安滿「乃覺三千里」,愈加顯示台灣的悲哀。

更不可思議的是,吳伯雄在二二八國民黨儀典中說,台灣兩千三百萬人,有八成以上在二二八事件發生時都未出生,讓當時還沒有出生的人擔負「二二八原罪」,不符合社會正義云云。什麼時候所謂的外省人「原罪」變成「當時未出生的人」全體的「原罪」?更應該質疑的是,吳伯雄是現在的「黨國」主席,而「黨國」的法統創立者卻是吳不共戴天的殺父(伯父)之仇,這是多麼錯亂的人間戲碼!莎士比亞若而生在今日台北,目睹馬英九、吳伯雄與張安滿的「杯酒釋血淚」,絕對可以再寫一本經典;因為不僅是台灣政治現實的刻劃,更重要的是,現實之後錯綜的人性與權力。透過吳伯雄與張安滿之拜倒在馬英九之下,不正呈現「黨國」的操弄?馬英九的操弄?

誰說二二八大屠殺已成歷史?二二八的「歷史共業」還在進行中。(作者為《當代雜誌》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