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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27大紀元時報
台商在中國的困境
陳由豪的眼淚與中國人權
今年6月間廈門人的自發遊行活動，是經由手機簡訊的傳播，短時間內動員了大量的民眾走向街頭。（大紀元） |
今年6月2日，上萬廈門民眾走上街頭，抗議當局建設高汙染的PX專案。（大紀元） |
今年6月間，上萬廈門民眾走上街頭，抗議當局建設高汙染的PX專案，近半年來廈門人持續抗爭，民眾對陳由豪罵聲不斷。（大紀元） |
【編者按】本系列專題於每週四為讀者邀請專家選評台商投資糾紛的典型案例與影響台商經營的重大事件，歡迎讀者與我們一同來關注台商在中國投資的種種問題。
案例介紹
陳由豪主導的「翔鷺集團」旗下的「騰龍芳烴」，在2004年獲得中共國家發改委批准，次年通過環評，2006年獲准在廈門設立PX廠，全部投資額據稱高達人民幣500億元。此案在2006年11月開工，原本計劃2008年即可開始運轉生產。
PX（對二甲苯）是PTA的上游原料。PTA是「精對苯二甲酸」（Pure Terephthalic Acid）的英文簡稱，屬於一種化工原料，是從原油提煉出來，主要用於製造滌綸（PET聚酯化纖）等化工產品。聚酯則是一種高分子物，聚酯切片是生產滌綸纖維的原料，可以用於保特瓶等包裝材料，以及紡織業。
中央與環評許可案 飽受民眾質疑 在整個翔鷺石化集團，PTA屬於下游的產品，也是一條龍投資的重要項目。這個投資案既經中共中央批准，又通過了環評等要項的評估，可是自2006年開工之後，在2007年3月就被中國中科院院士趙玉芬聯合上百名全國政協委員聯署提案反對。6月間又引爆廈門市民的萬人遊行抗議。近半年來廈門人持續抗爭，民眾對陳由豪罵聲不斷。
12月5日，廈門市官方宣布一份由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主持的環境評估報告。根據《新華社》報導，環評報告的結論是：如果不存在既有工業區以及新住宅區的矛盾和衝突，只要加強工業汙染控制、妥善解決村鎮居民搬遷，海滄南部石化工業區不會導致明顯的環境影響。
數日之後，根據香港《亞洲週刊》報導，12月16日廈門市委書記何立峰約見陳由豪，並轉知福建省的決定，將「龍芳烴」PX廠移遷到漳州古雷半島。廈門市府將賠償翔鷺集團土地平整及預付款等費用，但是整體遷建事項仍須經國家發改委批准，以及當地環評後才能進行。
報導指稱，陳由豪聞訊後「當場淚下」，表示廈門是其傷心地。但陳由豪並不放棄，立即於12月18日飛往北京，展開挽救原案的遊說工作。
有毒無毒一個謎團
廈門人堅拒「PX廠」的理由是，擔心嚴重汙染危害健康。署名反建的中科院院士趙玉芬指出PX含有致癌巨毒，而且這個PX廠不僅僅生產單一產品，而是年產80萬噸PX、20萬噸苯、15萬噸磷氮甲苯和5萬噸硫磺等產品。而供給生產所需的燃煤，每天需要5千噸，將對環境造成高度汙染。
關於趙玉芬所提出，此項PX專案存在劇毒的說法，廈門市環保局局長謝海生在2007年6月曾經出面解釋說：「媒體上、網路上說PX專案是劇毒、致癌甚至致畸。我們的PX不是劇毒，我們組織了大批專業人員查閱了國內國外的資料，還沒有發現PX會致畸、致癌的報導。倒是查到抽煙有害健康、抽煙者某種癌症發病率會高一些這樣的一些報導。」
對於長期參與抗爭的廈門大學教授袁東星及趙玉芬，陳由豪已經以個人名義控告兩人「誹謗」及「侵犯名譽權」。翔鷺集團之前還曾放出風聲，將一併起訴之前報導兩位教授言論的中國大陸媒體及記者。
手機簡訊被中共視為政權威脅
廈門人在2007年6月間的自發遊行活動，是經由手機簡訊的傳播，短時間內動員了大量的民眾走向街頭。雖然簡訊已經成為手機用戶通訊的便利工具，但因為這一個事件，日前中共公安部發布規則嚴加防範，以「維護社會穩定」。
被廈門當局視為帶頭反對興建廈門PX化工廠的廈門退役軍人李義強，事件當時即被逮捕。現年39歲的李義強是以「非法組織集會和遊行罪名」的名義被捕。
中共一方面嚴控簡訊流通，另一方面卻讓陳由豪的投資案峰迴路轉，必須遷移。在網路的討論中有人聲稱這是「民意的大勝利」、「中國維權史與中國環保進步史上的一件奇蹟」。◇
案例分析
團派媒體放話 原因耐人尋味
香港媒體《亞洲週刊》向來被視為北京「團派」（共青團系統）在香港的喉舌，經常為北京團派釋放政治風向球。翔鷺集團的背後一向被認為有江澤民之子江綿恆的資金在撐腰，因此翔鷺此項投資案的挫敗，究竟是「民意的大勝利」還是中共內部不同勢力的惡鬥，頗有耐人尋味的空間。
福建省委書記盧展工在結論作成之後對媒體表示，廈門PX項目是個「大項目、好項目」，但那麼多群眾反對，就應慎重考慮民情、民意。所以「遷建為上策，長痛不如短痛。」
中國某些媒體還聲稱，廈門市政府的「開明態度」也決定了公民最終的勝利。
根據一位協助陳由豪進行廈門PX項目投資建廠的幹部表示：「如果有巨毒，誰敢生產呢？多少資本都不夠一次事故賠償。而且這個投資案核准了就不應該又許可新住宅區的擴張。而現在環評報告也出來了，可是卻沒有理性討論的空間，要你遷廠就得遷廠，連一個法律程式都沒有。」
《南方日報》引述廈門企業界人士說，這個遷廠的結論「是民主進程的改善」。就這項報導，一位準備從深圳遷廠到越南的羅姓台商表示：「是民主還是權鬥，看看以後這整個工業區會有什麼項目進駐，或者去查查土地開發商背後的勢力，就可以見分曉了。」
「《人民日報》提出『擇地遷建是一個上上之選』的論點後，福建省及廈門市才『決定順從民意』，這個時間點真是巧合。」
信任崩潰 沒有理性討論的空間
究竟PX項目的設廠有沒有致癌的巨毒，整件事情進行到今天，民眾仍然是霧裡看花。
中共中央在批准翔鷺的PX項目前，於2004年2月17日曾召集「中信三菱化學PTA專案環境影響」技術評估會。與會專家對PTA環評報告書給予肯定，而且認為該項目的建設符合中國產業政策。
按理，既然日本三菱化學可以在中國投資設立PTA廠，翔鷺應該也沒有營運上的重大風險。否則這些項目應該根本上不許存在。
羅姓台商說：「中國人對中共的信心已經崩潰。還記得2005年11月13日，中石油吉林石化公司雙苯廠爆炸事故嗎？事故發生後排出的汙水直接進入松花江，不知情的居民，包括俄羅斯的居民，喝了幾天受汙染的水。中共官員掩蓋真相才是最大的問題！」
吉林石化事件的汙染物就是苯、苯胺和硝基苯等有機物。
印度毒氣外洩慘案的教訓
「1984年12月3日，午夜12點5分，40噸有毒氣體從聯合碳化物公司（Union Carbide Corporation）設在印度Bhopal（波帕耳，或譯為博帕爾）的殺蟲劑工廠，因為人為的疏失，毒氣從貯存管中洩漏出來，無聲無息地覆蓋了整個城市。」童文薰律師表示。
這個事件造成的直接死亡人數將近3萬人，與災難相關的死亡人數1萬5千人，目前許多人仍然飽受呼吸系統以及其他疾病的困擾。
「很多人不熟悉UCC這家公司，但如果提到鹼性電池品牌包括『勁量』Energizer電池和Eveready電池，大家就都耳熟能詳了。」
「由於UCC公司是美國公司，這個案件如果在美國打官司，賠償金額將遠高於印度法院的判決，於是發生了許多跨國訴訟。這個悲劇也就成了國際訴訟律師必須精研的教材。」童文薰解釋自己對這個案子的研究。
「22年過去了，這個人類歷史上最慘重的化學汙染案卻還沒落幕。印度政府在1989年代表所有居民與UCC公司協議了一個4億7千萬美金的賠償方案。這個和解案，使得任何人都不能再對UCC提出損害賠償官司。」
根據http://bhopal.org/factory/mauddorr.html Bhopal慘案的民間網站資料顯示，只有少數受害者得到理賠，聲稱受害的民眾裡有30％不被印度政府承認，而且還有16,000件申訴案尚未獲得處理。至於獲得理賠者，也只有在1992年開始獲得最少金額的賠償。那些永生受毒氣之害的人平均只得到500美元的賠償，這只能做5年的基本身體健康檢查。
直到2004年9月，大約還有3億3千萬美元仍存放在印度聯邦準備銀行。
「博帕爾的事件裡有一張震驚全世界的相片，那是攝影師Raghu Rai所拍的『無名孩子的葬禮』，這張相片令所有的母親心碎。」童文薰說。
「事後證明，因為UCC在毒氣洩露發生後沒有及時採取補救措施，因此工廠的工人雖然無人死亡但博帕爾地區的居民卻死傷慘重。居民不知道該如何自救，其實只需要一條濕潤的毛巾罷了！」
「根據『莫非定律』，凡有可能出錯的事情，必定會出錯。再怎麼嚴密的措施都有可能因為人為疏失而致命！如果化學工廠是一個必要的惡，那麼國際的通例就是讓這些工廠遠離人群。」
中國人的覺醒 台商只是代罪羔羊
「我看中國媒體或者網民對於翔鷺在廈門投資案的討論，既沒有提到二年前吉林的苯汙染事件，也沒有人知道廿二年前印度的博帕爾事件。但廈門人就是不信任中共這個政權，不管官方拿出什麼樣的數據與資料，人們一概用反面去推理：官方說沒毒或弱毒，一定就是巨毒。」童文薰說。
童文薰進一步分析，不論人們對陳由豪的是非評價如何，這件事給台商幾項重大的警示。
第一、商業投資如果自始至終都要靠關係，而不是有一套法治標準，那麼日後就得面對變動的結果。因為從來就沒有萬年的官。即使翔鷺背後真的有江綿恆的勢力，江系一但勢危，不但不能保翔鷺永久太平，反而還會使翔鷺成為標靶。
第二、因為中國人對中共政府的不信任，在民眾抗爭以及二次轉讓土地可以使官員再度獲利的情況下，即使是陳由豪這樣的指標型台商，還是會被犧牲掉。中共還可以藉機自詡為「尊重民意」。
第三、中國人不會再忍耐不義迫害。即使帶頭維權的人士，都要遭受秋後算帳，就算沒有丟掉性命、入獄坐牢是不可免的，卻仍有前仆後繼的維權力量。台商一定要認清這一點，切莫認為投資中國有便宜可占，與中共官員一起漠視中國人的人權。
第四、台商的投資保障，和中國人權以及法治狀況有著連動的關係。圈地強拆、司法不張的被害者一直是中國人，後來同樣的迫害落在中小台商身上，現在連指標型的台商都逃不過這種違反程式與法律的迫遷。
「被圈地迫遷的中國人也在流淚。現在陳由豪因為工廠被迫遷而流淚，一樣是迫遷、一樣是不按著法律來走。但迫遷與不守法律，是陳由豪在中國一直看到的現象，只是他可能不會想到，自己長期投資廈門，也打通了所有的關節，為何迫遷的對象會變成他？他會落淚，應該是認為自己對廈門的發展是有功的，不該有今天的結局。」童文薰搖搖頭。
「我曾經接過臺北晶華酒店的法律顧問工作，和當時的企業主陳由豪有過數面之緣。今天看到這個案件的發展，我只想到一句老話：『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真的，中國的人權與法治和站在中國那塊土地上的每一個人都息息相關。哪個在中國的台商能說中國的人權和法治與他沒有關係呢？翔鷺案又為這個觀察提供了另一個實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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