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308自由時報   家父回答:「真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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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08自由時報   

一 個研究者可以把研究工作和自己的生命史結合起來,是多麼幸運的事。一九八○年家父病重即將辭世那一年,我問他林內鄉在二二八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他說隔壁村的「成仔」出來敲鑼打鼓,叫大家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出來抵抗),以致一些鄉民「竹篙湊菜刀」去濁水溪畔相戰。平時家父不談論政治,我趁機刺探一下他的傾向:「您感覺(他們的行動)如何?」他不假思索回答:「真勇敢!」當時我沒有做口述史的心理準備,否則應該再問他為什麼沒去參加,以及「成仔」何許人等等。

後來聽一些親戚長輩說,中國兵當時在林內的主要路口架起機關槍,然後把副鄉長抓走,可是另外也有民軍圍攻神社的說法,頗感矛盾。二○○ 八年末、二○○九年初,我終於回故鄉問個清楚。原來,先有一批來自虎尾機場的中國兵逃到林內來,在濁水發電廠附近與來自竹山的民軍相戰,擊退民軍之後到達人口密集的坪頂村;第一任鄉長張旺為了鄉民的安全,勸他們繳出槍械,然後把人員安置在林內國校或神社頂,受傷的中國兵且受到醫治;雖然有人繼續要對那些兵不利,但張鄉長和卓和尚醫師信守承諾保障他們的安全。不久還有來勢洶洶的中國兵出現,應是另一批來自嘉義斗六的整編第二十一師救援部隊。

所以從故鄉林內的事件出發,我訪問了竹山的受難者家屬以及虎尾鎮的耆老,對於虎尾機場如何被「水攻」的說法有所釐清。這是雲林縣二二八的一個區塊。

另一個重要區塊就是北港治安隊、自治聯軍的動向,他們知道斗六醫生陳篡地率領的民軍已經撤到古坑樟湖山上,準備前往會合的時候,在古坑梅山交界的地方受到中國兵伏擊,死傷慘重;北港虎尾在日治時代已相當熱鬧,二二八當時也都上演了公開槍決、五戶連保、屈辱自新戲碼。

這次由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委託、針對雲林縣所做的口述訪談,最難得的應是訪問到高齡九十九歲的陳篡地夫人和她的兒子陳彥文,以及陳篡地的戰友游賜壹。

陳篡地的名氣很大,在謝雪紅(楊克煌)的遺稿、鍾逸人回憶錄都有提到,但是檔案「陸軍整編二十一師一四五旅四三四團綏靖工作概況」所稱的「樟湖之戰」實況如何?根據口述訪談可以相當程度還原真相。 (作者為台灣教授協會會長)

《濁水溪畔二二八》新書發表會,三月八日上午十時於台北市濟南路台大校友會館3A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