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006自由時報
台灣民主政治發展過程中的地方派系文化,近來由於國民黨在雲林縣立委補選失敗、澎湖博弈公投未過,以及張麗善宣布退選,受到外界廣泛的討論,馬英九並口出「寧敗勿濫」的名言,強調他寧願光榮犧牲,也不向地方派系妥協。這段拒絕承認錯誤的自我解釋,令人想起民國初年青幫老大杜月笙的絕句「蔣介石拿我當夜壺,用過了就塞到床底下」,真是古今輝映,大有異曲同工之妙。
杜月笙的「夜壺論」道盡了地方派系與國民黨政權利益分贓的險惡,稗官野史還傳說,這位曾經令上海灘聞之喪膽的人物,當年目睹蔣介石翻臉食言下令屠滅各工會領袖時,曾經對手下浩嘆:「人家都說我心狠手辣,但是比起這批人來,我們算是吃齋唸佛的。」杜某人當然不是吃齋唸佛的,但是他把蔣某人形容得入木三分,國民黨兵敗潰逃到台灣,再度把這套拉一派打一派的統治術移植到台灣,為今日台灣派系政治的濫觴,自胡佛著書「政治變遷與民主化」以降,多少政治學者鑽研著墨於此,論述有如汗牛充棟。
從歷史的發展軌跡來看,地方派系如果「濫」,是國民黨這個黑金綜合體以國庫通黨庫的龐大資源豢養而出,平時分食地方建設大餅,選時細密到戶的買票系統於是建立,因此派系實為國民黨生存至今的維繫基礎;就事實檢驗,六十年來,國民黨藉著操縱派系,「以夷制夷」分化台灣人,確實在國會與縣市一直維持獨大局面,失去中央政權僅有短短八年時間,可見國民黨與派系的依存關係。現在馬英九不談自己沒政績拖垮選舉,卻反過來說是因為派系「濫」,這不是用過就丟在一旁的現代版夜壺嗎?由此看年底的縣市長選舉提名,國民黨在許多選區面臨分裂,根本不是馬英九告別派系,而是派系不和馬英九玩了!
國民黨製造地方派系,成為拉扯台灣民主向上發展的後退力量,向來為國人所痛心疾首,因此我們完全贊成馬英九效法「周處除三害」,真的告別派系以提升民主內涵,若做出貢獻,必能獲得廣大人民的掌聲。但不幸的是,大家看到馬英九嘴巴說「不向派系妥協」,年底提名名單卻無處不派系,甚至不問專業把一北縣民代安排入府,不惜把國安會當作資源回收場,為了是讓出不分區名額處理雲林選局,公開以權位安撫派系;或者打著消滅地方派系旗號,竟派出親信遠征花蓮,企圖自行新創另類的禁衛派系為二○一二鋪路,所幸這些掛羊頭賣狗肉的勾當,聰明的人民全都看在眼裡。
倘若派系的處理操之於人,無法盡如人意,但是毀壞民主品質的國民黨黨產問題則完全操之在我,這也是馬英九選前的承諾,今日安在哉?即將兼任黨主席的馬英九會繼續掌控這些奶水來違反社會的公平正義,或是幡然反悟回應民間要求改革的呼聲?他所能蹉跎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對於依附於國民黨壯大的地方派系而言,現在真是一個重要的抉擇時刻,派系的出現並不意外,就如美國當年有南方各派系、芝加哥有赫赫有名的家族派系,但是隨著民主化的演進,這些地方派系無不為政黨政治所吸納或取代,頂多形成黨內有派而非地方成派,這些經驗非常值得參考;尤其在歷經馬英九「寧敗勿濫」打從心裡瞧不起的鄙視後,地方派系更應理解依賴國民黨的水龍頭,後果就是被掐住脖子說關就關,臨了還嫌你臭,這樣的夜壺還能繼續幹下去嗎?不如就此斷奶,為台灣明天的清明政治走出一條健康之路。
年底十七縣市的三合一選舉,我們期待馬英九言出必行不再不擇手段利用地方派系、地方派系看清時勢不再成為只問利益的政黨禁臠、樁腳與選民不再受走路工擺佈自主的投票意志,若此,定能成就民主、國家、政黨、派系、人民的五贏之局,則台灣甚幸,社稷甚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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