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1.28大紀元時報
☉王斌(原中國科學院過程工程研究所博士)
從這些地方,「聖誕老人」帶著Made in China的疥瘡、陰瘙、牛皮癬等飄洋過海走向世界。(圖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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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餘平米陰暗的囚室裡,關押著三十多人。數月前,剛進來時我能聞著的大小便味、霉味、腐臭味,現在已經全部聞不到了。整天在這裡泡著,自然我的鼻子習慣了這一切。
號子裡寂靜無聲。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大家都珍惜這短暫的沉寂,去埋頭冥想自已的事。日子一天天的過,有不少人離死期越來越近了。
囚室
囚室有前後兩個門。前門是一扇厚厚的大鐵門和一扇鐵柵欄。鐵門的厚度足有一寸,柵欄上的鐵桿子有成年人的姆指粗。後門也是一扇同樣尺寸的大鐵門。前門是警察押進犯人、提審犯人或拖出去槍斃的出入口。每次前門一打開,十來名荷槍實彈的警察立在門口,嚴防犯人逃跑。因為前門一打開,就可能意味著有人的死期快到了。曾有一重刑犯,暗自把牙刷柄磨尖,前門一打開,他用尖牙刷柄紮著一名警察的脖子,試圖把他作為人質來逃脫。人質這一招對共產黨根本沒有用。旁邊的警察想都沒多想,一槍就把他崩了,人質警察嚇的半死。結果是從此以後北京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裡所有犯人的牙刷柄全被剪斷只剩有刷的那一頭。和後門相聯的是一有十幾平米的正方形「風圈」(大籠子)。「風圈」的四周全是厚厚實實的鋼筋混凝土牆。頂上是大鋼管焊成的平平的籠罩,上面可站滿警察。「風圈」是給犯人放風的地方,陽光可從上方的大罩透過。警察站在「風圈」的大鐵罩上就能把後門打開,給犯人放放風。不過「風圈」經常一星期也難得一見。2000年、2001年奉江澤民、羅幹的指示,北京市公安局國保總隊抓捕了一大批煉法輪功的教授、博士、碩士等高級知識分子,關押在這裡接受「黨和人民春風化雨般的教育」。我是這其中的一員。
放風與「曬蛋」
「開風圈!」一名警察站在後門的「風圈」頂上一聲大喝,打斷了我的沉思。也打破號子裡短暫的寧靜。蓬頭垢面、面色蒼白的犯人們臉上露出喜色。一個個點頭哈腰的走出後門,向風圈頂上的警察表示感謝。並立即搶占陽光多的位置。第一次放風時,我一下看傻了。原來他們占好了位置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脫的一絲不掛。他們長在皮膚上的疥瘡、牛皮癬一覽無遺。這個我倒並不奇怪。真正令我吃驚的是很多人迅速把他的生殖器掀了起來,對準了陽光,並像農村人炒板栗一樣不停的用手翻來翻去,構成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我長這麼大沒有過這種見識,就帶好奇慢慢觀察。原來他們大大小小的生殖器上長滿了各自特色的東西。那種乳白或灰白色的非常細小的蟲子叫陰瘙。它們喜潮濕,通常寄生在陰部,以吸血為生;;一種在長在陰莖龜頭上的膿包叫「尖銳濕疣」,它會慢慢擴大,把龜頭爛掉;那些在陽光下一顆顆晶瑩透亮、長在陰囊上的小顆粒,犯人把它們叫做「珍珠蛋」。長了它們,就奇癢無比。犯人們會不停的用手去撓,常常撓得一手血。「看什麼看!」一名凶神惡煞的犯人打斷了我的觀察。「這叫『曬蛋』江澤民這傻子關進來了,也一樣要『曬蛋』!!」
倖存者與苦力
如沒有被判死刑,能從看守所死裡逃生的這些犯人就會被送到監獄去服刑、做苦力。同時也把他們的性病帶到了那裡。在那裡他們是完完全全的廉價勞動力。中國巨大數量的手工製品從這些監獄、勞教所產出。
2002年5月,我和中科院的碩士紹平等多人被送往北京市罪犯遣送處,在這裡等候被送到別的正式的監獄系統服刑。從此開始真正認識監獄系統的勞務生產。監獄中嚴厲的管理制度,和管事流氓經常性的漫罵和人格侮辱,時時刻刻給人帶來恐懼和心靈的創傷。監獄中勞動量大,每天工作十五、六個小時是家常便飯。有的犯人因實在完成不了工作任務,被罰「唱東方紅」(即整晚不能睡覺,不停工作到第2天)。犯人密度也很大,普通犯人們也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時間講究個人衛生。他們帶著各自的病一天天的拖,一天天的熬,病也一天天嚴重。
「保外就醫」?,普通犯人連想都不要想。真正能保外就醫的,都是有關係有後門,或是家裡有錢去買通獄警的。犯人中流傳著一句話叫:「有錢的拿錢擋,沒錢的拿命擋。」
我因信仰被抓,沒有犯罪,也從不是什麼罪犯分子。只是把自己當作「特派記者」去認真觀察周圍。希望有一天能讓世界了解這裡正發生著什麼。
從女人內衣褲到聖誕用品
獄中的手工活五花八門,從女人內衣褲外包裝、音像製品、貼各種商標、食品加工、裝訂書刊、出口的釣魚用的浮標和聖誕節的彩燈服飾幾乎無所不包。我也全過了一遍,清楚所有的工作流程。
一個大夏天,獄方接了一項勞務,為一個「婷美」品牌的女人內衣褲製作外包裝袋。天氣實在太熱,很多犯人都很長時間沒洗澡。他們一邊渾身亂抓,一邊緊張的幹著勞務。有些犯人不時的在褲襠裡抓幾下,我看見他們的手拿出來時,指甲縫裡又添了新鮮的血跡。他們實在顧不上憐香惜玉。不知女人們穿上這些內衣褲時是否還能真的「挺美」?
還有一次一個監區是替社會上的個體戶加工一種袋裝食品「蘭花豆」。這種食品的加工原材料是蠶豆。個體戶不停的用大貨車一車車的將原材料蠶豆運進監區。監區裡有許許多多的大桶,先用大桶將蠶豆泡脹,犯人有時為了圖方便,換水的時候,把滿桶的蠶豆往很髒的小便池子裡一倒,然後再往桶裡放自來水,把蠶豆放進去。蠶豆泡脹後大家就開始剝,每人面前都擺了一組平行刀片,拿起一顆蠶豆,在平行刀片上一滾,將兩端的皮撕下來,就剩下了中間一根「金腰帶」。很好看,但泥糊糊的很髒。然後往籃子裡一丟就算完事,一天至少要剝上萬顆這樣的蠶豆才能完成政府下的任務。犯人們手忙腳亂,鼻涕、痰也往裡弄。這些成品一會兒便被用大麻袋裝起來,運到個體戶那裡油炸後,油炸完了後的蠶豆金燦燦的,個體戶分裝在漂亮的包裝袋裡,在社會上賣。銷量非常大,利潤也很高,人們也吃得津津有味。在美國的一個大超市,我看見從中國進口的油炸蠶豆。不知是否有我們那個監區的一份「貢獻」。
每年中國的監獄都要為西方國家加工大量的聖誕用品和服飾。有一次,我所在監區分到做彩燈的任務。犯人們每天要把大量的銅導線拉緊到固定形狀的塑料槽內,把分開的單個彩燈連接起來。犯人的雙手經常拉得血跡斑斑。不言而喻,他們的皮膚病和性病也到了彩燈上。一種裝飾用的小珠子串,我所在的一個監區也生產過。犯人們用針線把帶孔的各種顏色類別的小珠子串成一串,兩頭再接起來,非常漂亮。但我希望不要有小孩子把它含在嘴裡,不要有女人把它戴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