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7.05台灣日報
◎王景弘
北京中華人民共和國當局,把「一個中國」當神主牌,「凡事」堅持「一個中國」原則,台灣要與它和平相處,「必需接受一個中國」,美國和其他國家要與它維持友好關係,也要「承認一個中國」,採取「一個中國」政策,國際組織不能接受台灣為會員,或「觀察員」,因為那不合「一個中國」原則。
被中華人民共和國用來作為扼殺台灣之絞繩的「一個中國」,實際上是一個綪緒性、霸權性、非現實、非民主、在法律上站不住腳的主張,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仗勢欺人,敲詐勒索的無本生意。
一個中國神話嚴重受創
因為台灣民主化,而與中共「內戰」的中國國民黨又失去政權,「一個中國」的神話受到嚴重衝擊,北京更變本加厲,要求它的與國「重申」承認「一個中國」原則,承諾不與台灣建立官方、政治關係,以防國際社會因為台灣政局的明確改變,而有承認台灣的舉措。
「一個中國」並不是什麼新名目,它只是蔣介石套用諸葛亮「漢賊不兩立」的另一種說法。國共內戰以蔣介石的國民黨流亡台灣而成僵局,中華人民共和國未能完全「繼承」蔣介石統治下的領土,遂仗著它實際統治中國的優勢,採取「一個中國」的立場,防範國際社會承認「一個中國」。蔣介石藉「中國法統」和戒嚴、威權統治台灣,並以「中國法統」要「反攻復國」,為保其法統神話,以免在理論上失去統治的合法性,他便打出「漢賊不兩立」與「一個中國」唱和。
漢賊不兩立鬥不過一中
不論是「漢賊不兩立」,或「一個中國」原則,都是不合現實的封建思維,情緒有餘,理性不足,本質上還停留在中國君主專制,成王敗寇的死活之爭。依這兩套劇本,雙方在國際社會便不斷重演「你來我走」的戲碼。「漢賊不兩立」鬥不過「一個中國」,在一九七一年「賊」進聯合國之後,已成「賊立漢不立」,或「漢賊」易位的艱苦處境。
「一個中國」的基本說法,設定「世界上只有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中華人民共和國是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中華人民共和國」有時被當作「國家」,有時被當作「政府」,在如此論述下,它當作一個「政府」,而且是代表「中國」的「唯一合法政府」,換言之,其他「政府」均為「非法」,也不「代表中國」。
對外的這種說法,有時「客氣」些,指「中國大陸和台灣都是中國的一部分」,讓台灣的大中國主義者「有面子」,說是中國的善意,但如此提法意思仍不脫「我的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這種流氓邏輯。
北京「一個中國」辯詞薄弱
北京對內的說法,便不如此間接,「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便直指「台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神聖領土的一部分」。這裡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意義是一個「國家」,北京的說詞便露出馬腳,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於一九四九年十月,台灣何曾有一天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神聖領土的一部分」?
中華人民共和國憑什麼說台灣是它領土的一部分,或「中國」領土的一部分?歸納下來,北京有幾個說詞,第一,歷史辯詞:它說台灣「自古以來就是中國不可分的一部分」;第二,政治辯詞:世界上大部分國家都承認中國只有一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第三,法律辯詞:台灣在開羅會議「宣言」及波茨坦宣言規定,已經「歸還中國」;第四,民族主義辯詞:「我們都是炎黃子孫」,基於「民族感情」,台灣應回歸中國,不應分離。
歷史辯詞在疆界站不住腳
歷史辯詞用在疆界、領土上是站不住腳的。第一次大戰結束,巴黎和會辯論領土問題,法國要求取得薩爾,它即以歷史辯詞稱,薩爾是法國君王路易十四所建,依一八一四年的疆界,薩爾大部份歸法國。美國總統威爾遜回應:「你以一百零四年前發生的事情作為領土主張的基礎。我們實在不能用如此遙遠以前存在的情況,作為調整歐洲疆界的基礎。」義大利總理奧連多更一語引起哄堂大笑:「根據如此推理,義大利可以索回羅馬帝國時代的所有土地。」當然,依此推理,蒙古人也不必流落「塞外」牧馬,它可以要求索回「中國」及遠至匈牙利、烏克蘭的土地。
政治法律辯詞霸權又心虛
政治辯詞是霸權行為,中華人民共和國仗著它在聯合國安理會的優勢,以及過去二十年經濟改革所帶來的市場引誘,逼國際社會接受「一個中國」,甚至以武力威脅台灣不能有「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之念,然後回過來說世界上大部分國家都接受「一個中國,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這是國際社會屈從北京的壓力,並不反映政治現實。
北京的法律辯詞最心虛,它所能提的只有「開羅宣言」和「波茨坦宣言」,但一九四三年的開羅「宣言」,實際上只是一份「新聞公報」,而且所謂台灣、澎湖的歸屬,也是說歸還「中華民國」。波茨坦宣言確定要求日本無條件投降,內容重申開羅「宣言」要執行。對結束對日本戰爭狀態,處理戰敗之日本的正式法律文件,一九五一年舊金山對日和約,北京根本不敢提。開羅會議及波茨坦會議時,中華人民共和國尚未成立,舊金山和會召開,中華人民共和國已成立,但內戰僵局,與中華民國鬧雙包,被拒與會,而在這份最重要的法律文件中,日本只承諾「放棄」對台、澎的一切權利與主張,並沒有說主權歸誰所有。北京不敢提,足見其心虛。
北京最怕中華民國被易名
所謂民族感情之論,同樣荒謬。鄭成功有「反清復明」之志,不受滿洲異族統治。孫中山也有「驅逐韃虜,恢復中華」,要打倒「迫我漢人為其奴隸」的滿洲「塞外東胡」,如「敢有為石敬塘、吳三桂之所為者,天下共擊之」。等他革命成功,又杜撰一個政治名詞,把滿族、回族全列入「中華民族」。依孫中山的思想,台灣受過荷蘭人異族統治、鄭成功漢族統治,滿清異族統治、滿清戰敗割台灣給日本,又受日本異族統治、最後還被拿著「中華民族」旗號的「外來政權」統治。現在台灣落實主權在民,北京當局又不擇手段,要逼台灣接受其殖民統治,這種「民族感情」並不令人感動。
北京的所謂「一個中國」辯詞如此薄弱,也就是它藉此做無本生意的本質。它要取得對台灣的主權,有兩個手段,一個就是冒天下大不韙,和自己崩敗的風險對台灣使用武力,一個就是霸道的用「一個中國」原則套取台灣投降。北京「一個中國」原則的法律作用,在確定「國共」內戰仍在延續,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中華民國成為「中國」的法統,中華民國所擁有的就應由它繼承,中華民國所統轄的,便應歸它統轄。依照如此思維,北京雖說中華民國已經滅亡,但它卻最怕中華民國的「國號」被易名。不論是「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都將使北京當局「繼承」台灣主權的立場落空。
中國從來沒有統治過台灣
在事實上和法律上,台灣都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部分,因為不論「中華人民共和國」作為一個國家,或一個政府,都沒有統治過台灣,也沒有在國際法上取得台灣的主權,它只能拿「一個中國」作幌子做無本生意,而不必理會國共內戰的「中華民國」已經由新的中華民國所繼承,由台灣二千三百萬人民所繼承。新的中華民國並不接受「中國只有一個,台灣是中國一部分」的無理主張,新的中華民國也早拋棄「漢賊不兩立」的封建思維。
北京拿「一個中國」做無本生意,因為這是它以繼承理論,「和平」取得台灣主權的不二法門。如果得不到它並沒有失,卻可以把天下弄得雞犬不寧。台灣不能接受「一個中國」原則,因為那是把屬於新台灣二千三百萬人民的主權拱手讓人,台灣的主權國家地位就此消失。
.....2004-07-05【台灣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