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24
操弄法術,邪不勝正

 

2004.08.24自由時報

 釋昭慧

 第三三五期《TVBS週刊》報導,連戰在三二○敗選以後,聽從一位號為「釋聖龍」之宗教人士的建議,徒步百尺到其精舍去「祭天迎龍」,並於今年五二○總統就職大典之前,在國民黨中央黨部五樓藝廊,以高掛「百龍圖陣」的方式大戰綠營,綠營乃用「大鵬金翅鳥」來化解百龍煞氣。一番「靈界」干戈,被說得活靈活現,七月鬼門乍開,台灣社會已然活見鬼矣!

 聖龍先生說,五二○總統就職日,本來天氣晴朗,忽然風雨大作,事實真相卻是,那段時日天候很不穩定,當天凌晨早已綿綿細雨,絕非就職大典突然出現「風雨大作」之情事。就此一點,釋聖龍已有妄語誇大之嫌。

 他還將自己與當前政治人物,分別附會為李蓮英、呂后、劉備與諸葛亮,問題是,這些人都分屬不同朝代,聖龍先生分明是歷史程度太差,才會鬧出「張飛打岳飛」的笑話。

 他又以宿命論的口吻,說連戰才是「真命天子」,又說二○○八之後,「呂后」將主政八年。令人好奇的是,既然「呂后」必將主政,豈不表示藍營已無力回天?「祭天迎龍」豈不多事?而且百龍神躍,竟還不敵一隻振翅欲飛的北冥之鵬,江湖術士學藝不精,於此亦可見一斑。

 照理說,「盜亦有道」,即使是江湖術士,也該有其「為客戶保密」的專業倫理,如今聖龍先生竟然向媒體記者和盤托出,並主動提供照片什物以佐證之,很難不令人質疑,他為了自抬身價,竟置連戰於極難堪的處境之中,失去了做人應有的厚道。

 自古炫耀特異功能而作法干政或聚眾作亂者,其下場每每甚為淒慘。元末白蓮教助朱元璋打下大明江山,待朱元璋建立明王朝後,洪武元年便下詔禁白蓮教以及一應巫覡、扶鸞、禱聖、書符、咒水諸術;依《明律》,為首者絞,從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因此白蓮教首當其衝,株連甚慘。朱元璋何以如此恩將仇報?原因是他出身此道,深知神異蠱世的力量,恐其「誘惑愚頑,釀成禍亂」,將會對帝國統治構成威脅。「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他當然不容許這些秘術教門,異日成為別人拿來顛覆大明江山的工具,所以索性根絕後患。

 由於宗教人身為公民之一,宗教人當然也可以依憑理性以論議時政,乃至表明政治立場。但倘若訴諸非理性的語言與力量,說些什麼「國祚不保,天下大亂」、「定中預見血流成片」、「宗教法令人頭落地」之類妖言,那麼,不要說是政敵不容,輿論反感,就連他所支持的政治人物,也會對他高度戒備,即使一朝當權,都難免要對他施以鳥盡弓藏的狠手段。

 聖龍先生應當慶幸他是活在民主台灣,此間竟容許他以滿腦封建思想與滿肚怪力亂神,操作左道法術,自命「國師」,代民宣封「真命天子、九五之尊」,台灣社會頂多把這些當作八卦新聞,茶餘笑談。他若生在專政國家,其罹禍將大矣哉!不信但看法輪功今日悲慘的境遇,他都要對台灣的民主社會深懷感恩,大可不必視民選總統宛若寇仇!

 更從佛教角度來看,聖龍先生以僧相掩飾術士身分,這真令人大惑不解!僧尼戒律明文規定,不得向一般人說「過人法」。所謂「過人法」,是指禪定、神通、證果之類超常識的神秘經驗。這本來是修道過程中自然呈現的身心境界,為何不得向一般人道出?原因是:索隱行怪,動機已經可議;而招攬來的名聞、利養與權柄,更是腐蝕道心。另一方面,炫奇惑異,又往往導致人心不安,社會動盪。佛法旨在教人打破種種迷執,但炫耀神通異能,卻徒增益信眾之迷執而已。因此修道人即使真有異能,也必須保持緘默,但以正常方式說法弘道。

 如果明明未得神通,卻詐現高明,則是犯了更嚴重的「大妄語」戒,依律必須驅出僧團。至於以符咒魘勝,驅役鬼神的「法術」,這比前述「過人法」的神通,就更等而下之,佛陀是完全禁止的。準此,聖龍先生不但犯了「大妄語」戒,而且還操弄法術,已不宜再以僧相面世,而應恪遵佛制,脫下袈裟。

 依佛法以觀,法術不敵神通,神通不敵業力,業力也還不敵願力。何以故?法術既然驅役鬼神,必然邪不勝正,一般正氣充沛之人,尚且可以禦其咒力,更何況神通力足以排山倒海,法術當然相形見絀。但神通力再大,也還是不敵業力,佛陀弟子中以「神通第一」知名的目犍連,可以瞬間飛天入地,但最後竟然死於異教徒之暗殺,是為具證。而業力又不敵願力,因此吾人當以善願善行的因緣,延緩乃至轉化惡業的力量。因此,要說台灣民眾的共願之力,竟還不敵區區百龍圖陣的左道法術,這也未免太倒說佛法了!

(作者釋昭慧╱玄奘大學宗教學研究所副教授)

「歌我寶島」回響一 黃金八年有誤 吳晉淮未曾行醫

 

2004.08.24自由時報

 鄭恆隆、郭麗娟

 貴報八月二十二日第五版所登〈歌我寶島〉專題報導,在《青春嶺是草山 河邊春夢淡水河》一文中提及,第一首台語歌曲「桃花泣血記」,該曲由名辯士詹天馬作詞、王雲峰作曲,誤為「王雪峰」。

 該文提及,一九二○到一九三○年代,有台語歌曲創作發展的「黃金八年」,台灣創作歌謠界大多公認「桃花泣血記」為第一首創作曲,該曲完成於一九三二年,當時日人柏野正次郎所經營的古倫美亞唱片將這首歌錄製成七十八轉曲盤,由於相當暢銷,古倫美亞唱片會社於是積極網羅創作人才,如周添旺、鄧雨賢等人,才有其後的「雨夜花」、「四季紅」等名曲,因此若要推算台灣創作歌謠的黃金創作年代,應該從一九三二年到大東亞戰爭戰火猛烈的一九四○年,才算是台灣創作歌謠發展的「黃金八年」。

 該文提及「河邊春夢」指的是淡水河大稻埕這一段,愛愛生前表示,當時她住在新莊,緊偎著淡水河,周添旺常常邀她到淡水河邊散步,由於周添旺不敢傾吐心中愛意,才會藉歌表情意,寫下這首「河邊春夢」,因此,這首「河邊春夢」所指的淡水河段應是新莊而不是大稻埕。

 該文提及「青春嶺」說的就是早期稱作草山的陽明山,但據筆者在作詞者陳達儒生前曾請教陳達儒,「青春嶺」位於何處?當時陳達儒明白表示,「青春嶺」指的是一種青春、開朗的心境,並不是一個地方,因此,「青春嶺」是否如該文所指為陽明山,有待商榷。

 在該專題報導《丟丟銅到宜蘭 港都夜雨在基隆》,文中提及「港都夜雨」兩年後,由樂團琴手呂傳梓寫詞來搭配,其背景是,楊三郎一九五一年在基隆的國際聯誼社擔任樂師,身處經常下雨的基隆,引發靈感,寫下這首「雨的布魯斯(BLUES)」,交給樂團演奏,相當受歡迎,經過一年多,樂團中一名手風琴兼吉他手的樂師呂傳梓,覺得這首歌只有曲沒有詞非常可惜,在徵求楊三郎同意後填上歌詞,經王雲峰修改後,將歌名定為「港都夜雨」。

 該文提及「關子嶺之戀」由醫師吳晉淮作曲,筆者曾經採訪吳晉淮的遺孀高瑜鴻女士,吳晉淮讀過醫學院但從未當過醫生。吳晉淮在一九二九年進入東京立教中學就讀。一九三一年,就讀東京立教中學三年級的吳晉淮,突然間迷上了古典吉他,中學畢業後,因二哥吳進益在日本行醫(回台後曾任嘉義醫院眼科主任),對吳晉淮抱著很高的期望,希望他也能學醫,除教導他一些打針、配藥的技術和知識外,還安排他到日本醫學院讀書,但因對音樂的熱愛,一九三三年吳晉淮瞞著家人,轉入日本歌謠學院,奠定他日後創作詞曲的根基。

 一九四五年,日本無條件投降。一九四八年,吳晉淮獲日本東京機構之邀,以「矢口晉」為藝名,作兩年的巡迴演唱,並為唱片公司擔任作曲。一九五三年他想在歌唱生涯中能有所突破,就和日籍友人佐野博、條原寬共同組成「拉丁三人組合唱團」,以吉他為樂器,風靡全日本長達十幾年,他的足跡也因歌曲的走紅,踏遍日本各地。一九五七年才回到暌違二十四年的故鄉∣台灣。

(作者鄭恆隆、郭麗娟 ╱《台灣歌謠臉譜》作者)


為「加入聯合國」加油

 

2004.08.24自由時報

鄭自隆

 新聞局長在尼加拉瓜公佈我國今年「加入聯合國」廣告圖稿,今年的訴求較之往年明確許多。

 今年係台灣第十二度申請加入聯合國,其訴求主題改為較以往強硬的「停止政治隔離」,期待聯合國能夠依其會籍普遍化原則,停止對台灣二千三百萬人民的「政治隔離」;由於訴求主題的轉變,配合文宣工作的新聞局在今年廣告也採取和往年截然不同的做法,以強硬、直接的「硬銷」,替代往年低調、迂迴的「軟銷」。

 新聞局公佈的兩篇報紙稿,第一篇是「UNFAIR」,訴求聯合國將台灣排除在外是「不公平」,標題就是大字的「UNFAIR」,副標題是「台灣被排除聯合國之外,公平嗎?」將聯合國的UN與公平(Fair)合在一起,變成「不公平」,創意頗見巧思,文案並表示「聯合國是世界大家庭,將台灣二千三百萬人排除在外是不公義行為」。口號是「支持台灣參與聯合國」,LOGO是「Today's Taiwan , R.O.C.」,以往都是使用中華民國英譯全名,但今年只用縮寫。第二篇是「威權中國不能代表民主台灣」,文案是「中國宣稱在聯合國代替台灣,它怎有此權利?台灣二千三百萬人須要有自己的聲音」。

 今年「加入聯合國」廣告是由新聞局國際處負責執行,並邀請外交部、台灣智庫、醫界聯盟的代表,以及傳播學者共同組成委員會參與審查,除創意之外,審查重點在於配合外交政策並能有效傳達我國訴求。

 我國自一九九三年以來,即透過友邦提案,首先是希望聯合國大會成立「特別研究委員會」,研究台灣參加聯合國的可行方案。一九九三年廣告是「協力車篇」,以「我國在獲得各項建設成就後,有誠意回饋國際社會,以及中國在國際間處處杯葛台灣之不合理」為主題,以各國人士共乘一部協力車走上坡路,但其中卻有一個座位缺席(台灣)為圖案設計,隱喻若我國參與聯合國必能給予助力,使協力車運行不吃力。

 一九九四年的廣告以一幅亮有綠燈的交通號誌為主題,籲請國際組織開放對我國之禁令,容許我國在國際社會上扮演更積極的角色。一九九五年為聯合國五十週年,該年廣告以一幅有聯合國圖徽及阿拉伯數字五十的拼圖,但拼圖獨缺一塊台灣而顯得不完整,藉以表現聯合國因未將台灣納入而欠缺全面代表性。一九九六年總統大選,中國對我文攻武嚇,並在台灣海峽舉行軍事演習,為維持台海和平,降低中國敵意,當時外交部長章孝嚴表示,參與聯合國並非我政府首要工作,而減緩辦理相關活動,因此該年沒有進行文宣。

 加入聯合國廣告中斷至一九九九年才恢復,該年行政院新聞局擴大舉辦「參與聯合國」宣傳計畫,不同於過去只有平面廣告、專文的刊登,還佐以網站、舉辦徵文比賽以及刊登網路廣告等做法,多元進行宣傳,平面廣告為「芭蕾舞鞋篇」,該幅廣告訴求仍是以台灣希望在國際社會上有發揮的空間作主軸,台灣就像廣告圖片中的芭蕾舞鞋那樣,已經準備好在國際舞台上大放異彩,可是卻被冷落在角落,呼籲國際社會讓我國加入聯合國。原定計畫於聯合國大會開議期間推出該則廣告,但突遇九二一大地震,所有宣傳活動於是宣告停擺。

 二○○○年,台灣總統大選並政黨輪替,因此該年新聞局國際宣傳的焦點多集中在台灣民主政治的表現,沒有推出加入聯合國廣告。二○○一年的「參與聯合國」計畫,則是延續一九九四年的「號誌燈」篇的概念,推出一系列以「台灣加入聯合國─等待綠燈中」為主題的戶外廣告,希望向各國駐聯合國代表團及美國民眾,傳遞台灣人民企盼聯合國敞開大門的心聲。

 二○○三年則以「搭上聯合國列車」為宣傳主軸,廣告搭配紐約地鐵票圖樣,於票面上陳述台灣應該被聯合國接納的三大理由,包括台灣是國際社會繁榮和平的貢獻者、負責任的全球公民、擁有二千三百萬人民的民主成熟國家等,說明台灣已具備搭乘聯合國列車的各項條件及準備,期盼國際社會伸手接納。該廣告於聯合國大會期間在聯合國大樓前巴士候車亭刊出,此外,該年還使用廣播廣告與在紐約時報社論版刊出專文廣告。

 從上述我國加入聯合國廣告的回顧,可以了解這是一條漫長而艱辛的路,艱辛除來自中國蠻橫外,台灣內部無法形成共識也是原因,台灣要進入聯合國是「重返」還是「加入」?由於中華民國國際人格被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重返」乃不可能,因此以新會員國資格「加入」是最適當的訴求,但由於國內部分人士國家認同分歧,所以我國對外文宣不用「加入」而用「參與」(participation)。

 內部形成共識,並建立台灣主體意識是台灣加入聯合國的第一步,自助而後人助,全體國人應該一起關注;今年我國奧運廣告被雅典籌委會撤刊,國內即有柏泓媒體負責人李世揚先生向新聞局表示,願意贊助一百面公車廣告、一百部機場手推車廣告來刊登這些被撤的廣告,「讓國人評評理」,這就是國民意志力的表現。

(作者鄭自隆╱政治大學廣告學系教授)